尤其方才她浅笑的那一瞬,他不再觉得刺眼,而是心咯噔一跳,有种心悸的感觉。
他慌忙别过目光,收敛了心神,又提高声音,“你别以为只有你有靠山。”
气势上压不住墨昭华,他唯有在声音上做功夫,好似声音越大,就越占上风。
墨昭华却依旧巧笑嫣然,“父亲不会真觉得,祁王会为了这点嫁妆出手吧?”
“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然堵得墨韫说不出话来。
祁王看重的只是墨瑶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如何会在意嫁妆。
“我本来只要父亲给我嫡女应有的脸面,如今只能提个过分要求了。”
墨昭华早就知道墨韫不会答应,他是什么人,她上辈子已看的清清楚楚。
墨韫被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多过分。”
“我要十里红妆,我母亲给的贴补,以及我亲友的添妆,不包含其中。”
墨昭华作为尚书府嫡女,这要求已经算高,而对墨韫来说,则更是为难。
墨韫好风雅,有点钱就买文玩字画,没什么产业,连给父亲风光大葬都做不到。
当初还是拉下脸面求容清,靠着她的贴补,才给了墨老太爷一场像样的葬礼。
如今墨昭华要求十里红妆,他就必须卖了心头好,那无异于在他身上割肉。
墨韫闻言笑了,笑的阴森可怖,“你真敢开口。”
墨昭华也跟着笑,“女儿觉得以我们母女这些年所受的委屈,足以开这个口。”
墨韫愤然抬手,食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这逆女休想,这绝不可能!”
墨昭华起身,“父亲好好想想,但还请别想太久,毕竟只剩一个月时间。”
“你站住!”墨韫全然没了读书人该有的样子,大吼大叫,“我让你走了吗?”
“女儿还要去给外祖写信,父亲若要留下女儿,女儿只能让外祖亲自过来。”
墨昭华的脚步连个停顿都没,边说边往外走,只留下清冷的声音在回响。
墨韫不敢拦,气的直拍桌子,“逆女,真是逆女,我怎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孙昌换了个新茶杯,倒了杯茶奉上,“老爷息怒,嫁妆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墨韫端着茶杯的手都是颤抖着,“没得商议,我绝不可能给她十里红妆!”
孙昌暂时打住,只安抚他,“老爷先消消气吧。”
此时的墨昭华已带着候在外面的月影回倚霞院,她是真要给辅国公写信。
一来是告诉辅国公她突破了心经第一层的事,让老人家开心一下。
二来则是拜托容海为她准备一套银针,她过些天会亲自去辅国公府取。
至于嫁妆的事,倒是不需要真麻烦他们出马,只要用他们的名头施压即可。
墨韫虽然对文玩字画爱不释手,但更爱他的官位,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
墨昭华回到倚霞院,去书房写了封信,再让月影亲自送到辅国公府去。
送信这种事虽小,但信的内容极为重要,唯有可信任的人送,她才能放心。
其实她昨天回来就能写这封信,却有意留到今天,只为了引起墨韫误会。
等墨韫得到月影去辅国公府送信的消息,自然会以为她写信是为了嫁妆之事。
她一举两得,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