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当时灵芝说自己喜欢阴凉地——这里树多,离那池碧水也近,她喜欢清幽之地。
那池碧水,就是元仪掉入的荷花池。
这件事过了许久,对云之产生巨大打击,直至胭脂过来,她才敢回忆整件事,并完整讲给胭脂听。
讲完半晌,胭脂没作声,两人相对而坐,风摇动着窗子,发出寂寞的“哗哗”之音。
屋内的炭火发出“噼啪”声,红色火光照亮一隅。
胭脂烤着手,慢悠悠问,“小姐不觉得……元仪死得奇怪吗?”
云之脑袋中发出轰然巨响,一直堵在心中的疑云豁然开朗。
她怎么没往这方面想呢?
元仪那样的人,以那样的方式死去,本就很奇怪啊。
她会水,这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
夏日晚上,两人游船,打发了下人,元仪穿了内衣兴起时就会跳入水中,如鱼儿一般灵活戏水。
那时,她所有想法都在那条系死的大氅带子上。
皮毛大氅,沾过水重得如在身上坠上石块。
那日风大天寒,云之以为元仪怕冷,才将带子系得太紧,在水里人慌张不小心,想解却搞成死扣。
现在想来,着实太匪夷所思。
元仪习武会水,泼辣大胆,并非遇事慌张之人。
可是,府中没人与她有仇,大家都喜欢她,不可能有人害她。
云之只怪那带子,却没想过有人害她。
她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胭脂也没接话。
她混迹宫廷,见过许多龌龊肮脏之事。
害人,有许多动机,有些动机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不过只要伸手,就不会无迹可寻。
她刚来宅子,不了解其中人事,是以只是怀疑元仪之死有蹊跷,并不能推断谁有动机。
“也许,是我多想了。小姐也知道,我这些年经过的事太多,人也变得多疑,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之懂得她意思,胭脂并不是放过这件事,这是面上的话。
她点头,同时也感慨,数年过去,最简单直爽的胭脂,也学会了迂回和多思。
胭脂以姑奶奶身份住下,她不再是从前说话不留情又直接的那个青涩女子。
她不再那么爱说话,见人总是乐呵呵的。
这院中丫头、男仆、管家、家丁到马房的小伙计,厨房的大婶,都喜欢这个爱笑又大方的姑奶奶。
她闲不住,在偌大的府里来回游荡,很快便将府里一切,乃至犄角旮旯都摸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引起她强烈的兴趣。
那就是灵芝。
家里有男人当家时,女人出个门都难得不得了。
现在没有李琮,云之当家,她是极愿意家中姨娘出门玩耍的。
梅姗日日都要出门。
元仪在时,更是爱往外跑,谁让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呢?
她爱泡酒馆听书,也爱男装去戏园,给自己喜欢的角儿打赏,包宴请角儿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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