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娘急步离开灵芝房子,里头烧的香自她进去没停过,中间烧完进来个丫头又给续了一炷,简直可怕。
但从此,她开始暗暗注意起灵芝。
…………
起了防范之心后,她便先看紧孩子。说到这里,她心虚地看看云之。
好在云之在这上头一向注意。
思仪贴身丫头就有四个,连如厕都有人陪。
身前断不离人,为着这规矩,还打过个丫头板子,撵走一个。
此后这便是铁律。
思牧少在家待,不是与几个皇家兄弟一起到学堂,就是到哪个世子家,一起骑射。
有婆子曾向她提过几次,说灵芝总没事想要接近小姐,都被婆子以小姐闺房不许任何外人进出,给拒绝了。
思牧小时丫头婆子一堆一堆,大些离了内院住二道院,娘家常过来子侄兄弟一住个把月,他们都在二道院。
男子入内院要回了内院管家婆,有人跟着方得入内。
家里外院内院之间锁门,管得严,他不怎么进来。
灵芝恪守妇道,从不在外院停留。
所以见思牧的机会很少。
云之暗暗庆幸当时定了死规矩。
过年时,灵芝还闹过一出不愉快,现在细想该是那次刺激了她。
这一年生意做得顺当,守岁这天,云之给每个人都备了大大红包。
每个人都欢欢喜喜。
发到灵芝时,灵芝突然发问,“一家子团圆,请问主母何故不将夫君也带过来,少他一个当家的,算怎么回事?”
她仍低着头,语气也不犀利,却让大家都陷入安静中。
“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白白坐着受累。在自己房中,下人给他备了酒菜,心意已到,为何要推过来?”
元仪翻着白眼,怼了灵芝,又道,“大过年的,我们辛苦一年,王爷躺了一年,他过来我们还得立规矩等他先开言,先动筷?”
“灵芝,你入府多年了,怎么越活越糊涂?”
“他就算不能动,也是一家之主。我们这样大户人家怎么能不尊主子?连奴才都能痛乐一回,他躺了一年,就算过来看看热闹喝杯我们敬的酒,也是应该的。”
“那你也该知道这府上连狗都看了一年的门。大家都辛苦一年的,一年痛乐这一回,你非给大家添堵不成?”
“不知侧妃的话若从哪个妃子嘴里这样对皇上说,会是什么下场?”灵芝声音不大,却足够大家听清楚。
谁都没想到平时不做声的灵芝理论起来竟能堵得元仪无话可说。
元仪被顶得一愣,想了想冷笑一声,“可惜得很,他没做成皇上,你拿王爷与皇上相较,想让我们一家子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告诉你,在宫里若贵人这么和贵妃一句一顶说话,是要吃板子的。”
“没个主子在上面说,妾室在下头一句接一句比主子话还多的。”
她拿出侧王妃身份压灵芝,灵芝也没话讲。
灵芝不急不恼,起身福了福,“妾身不适,回去思过,请侧王妃与王妃允准。”
见云之点头,她红包也不拿,带着个贴身丫头匆匆离宴。
大家都又欢庆起来。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前夕,出了元仪溺水事件。
整个府里陷入死寂,云之少了半条命。
…………
云之不知不觉间,眼泪流出来,她又想到那一夜元仪的惨相。
她把元仪抱在怀中,痛到无法呼吸。
元仪那么有活力,怎么一下成了具尸体,再也不会叫她一句“姐姐”。
再也不会眼泪汪汪对她说,“我好希望牧之哥哥活着。”
元仪的死让云之如硬生生从身体里剔掉一块肉。
她擦擦脸对鹤娘道,“你实说,元仪之死你知道多少。”
鹤娘如被抽了筋骨,瘫软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