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北院收入一名双灵根的年轻剑徒,薛子仪对其赋予厚望,调集一切资源供其修炼。那名双灵根剑徒天资很好,半年时间就冲进了炼气中期,达到炼气四层的修为。薛子仪当时十分高兴。终于等到了一位天才师弟,她认为北院崛起有望。然而当年的剑子之争,被薛子仪寄予厚望的双灵根师弟,栽在了西院钱玉袖的一名师弟手上,身负重创,经脉被毁。即便养好了伤,此生也无法再修行,彻底失去了修行者的身份。本来还有机会活下去,可那双灵根弟子心思太重,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没过三天便郁郁而终。死在了北院大殿。剑子之争,生死各安天命。薛子仪没办法替师弟报仇,剑子之争是剑宫历年来的传统,技不如人,死了也是白死。她在师弟的尸体前发誓,一定要赢过钱玉袖!于是这些年来,薛子仪始终寻找着好苗子,每年的剑子之争都与钱玉袖赌斗,只是从未赢过,一直输。至于大殿里的鬼脸,就出现在七年前,那名双灵根弟子死去后不久的一个夜晚。当时薛子仪偶然间经过大殿,见大殿内出现诡异黑雾,查看之下发现了鬼脸的存在。薛子仪以法宝尘霜剑将鬼脸封印在殿内。她知道那是她师弟的魂魄由于不甘,从而转化成的鬼体。虽然于心不忍,薛子仪却不能手下留情。任凭鬼物存在,对北院的声誉将是严重的打击。本就人丁稀少逐渐没落的北院,再要传出闹鬼的消息,更没人来了。当时薛子仪下定决心要将师弟的鬼体彻底灭杀,大义灭亲。只是结果让她意外。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以法宝尘霜剑直接轰杀,那鬼脸当时虽然消散,可没过几天还会出现!不断出现的鬼脸,成了薛子仪甩不掉的噩梦。最后实在没办法,薛子仪只好布下封印法阵,自己驻守在大殿不敢轻易离开,对外宣称在大殿修炼,不许外人打扰。就这样,接连七年,鬼脸还在。薛子仪只能一拖再拖,为了北院,尽力隐瞒着鬼脸的存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只有马庸和牛不才,算上云缺,仅仅四人。得知了经过后,云缺对大师姐肃然起敬。别看薛子仪有着莽撞人的外号,为人绝对侠肝义胆,能为北院做到如此地步,任何人都会动容。敬重的同时,云缺的心里泛起个疑问。“当时那位师兄死的时候,修为是炼气四层?”云缺问道。“对,我记得他即将冲击第五层。”马庸回忆着答道。“炼气四层的神魂应该不会太强,可为何转化成的鬼体,连法宝都无法灭杀?”云缺道出了心中的疑问。折腾了七年都没消灭的鬼体,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区区炼气四层的弟子。“这一点我们也无法理解。”牛不才声音苦涩的道:“也可能是他临死的时候怨念太重所致,变成的鬼体怨念极深,这才难以灭杀。”对于牛不才的说法,云缺不敢苟同。既然明知道剑子之争生死各安天命,即便战死也不该生出多重的怨气。“那位师兄生前,是不是爱骂人。”云缺问出个奇怪的问题。“从不骂人,他知书达礼从小苦读诗书,即便到死也没骂出任何脏话。”薛子仪肯定的道。云缺皱了皱眉,这就怪了。以他寒水侯从小和街坊邻居互喷的经验,鬼脸大嘴开合的姿态显然是在骂骂咧咧。难道生前是文明人,死后变成了骂人鬼?云缺沉默不语,思索着鬼脸的古怪,薛子仪以为他在感慨那双灵根弟子的命运,开解道:“与钱玉袖今年的赌斗我会处理,小师弟不用担心,即使以后你输给了谁,也一定要看开一些,男子汉能屈能伸,勿以一时论英雄。”云缺知道薛子仪的好心,生怕他这个小师弟也走了双灵根弟子的老路,他点头道:“大师姐放心,我从小被人骂习惯了,看得可开了。”薛子仪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小师弟还有个寒水侯的头衔,身为大燕之耻,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早被骂死几百遍。危机解除,云缺将雾山出现树妖的消息告知薛子仪之后,告辞离开。薛子仪始终在大殿忙碌,没时间打听剑首是否回来的消息,云缺只能明天找别人打听打听。他走后,大殿内的三人同时叹了口气。“云师弟遇事不乱,聪明机敏,要是有灵根该多好啊。”马庸叹道。“他有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弄塌试剑楼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过人之处,可惜,怎么就没有灵根呢。”牛不才遗憾道。“命……”薛子仪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时也命也。在薛子仪几人看来,云缺就是命不好。否则从其过往的表现来看,真有可能在修行之上大有建树。刚入剑宫就打得雷灵根满地找牙,又在危机四伏的雾山把同门安全带回,还帮忙换来魂石解决了鬼脸危机。这种机敏的弟子打着灯笼没处找,三人越想越觉得遗憾,懊恼着命运的不公。同样觉得懊恼的,还有牧青瑶。自从匆匆回到牧府,牧青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云缺的衣服,不止家里的丫鬟看到了,连她爹牧轻舟都看了个正着。牧家大小姐竟穿着男装回来,而且还不是新衣服,这就让人浮想联翩了。很快,牧轻舟从女儿口中得知了雾山发生的一切。听闻树妖和白骨山的存在,这位牧家的当代家主只是锁起眉峰,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过在听到云缺的事迹时,牧轻舟反而显得很感兴趣,甚至会泛起一抹笑意。除了没透露盲蛇的存在之外,牧青瑶将雾山经历详细说了一遍。说完后,这对父女全都默不作声,恢复了以往的生疏。牧家父女有时一年半载都说不上几句话,隔阂极重,这是牧家人全都知道的情况,只是下人们不敢嚼舌根子而已。若非雾山之事严重到能威胁皇城,牧青瑶也不会特意赶回家说明情况。“你觉得,云缺这个人如何。”牧轻舟没对雾山之事发表任何看法,反而询问起无关紧要的事。牧青瑶怔了下,随之想起在花灵剑里云缺那肆无忌惮的目光,顿时懊恼,暗咬银牙道:“和小时候一样讨厌。”牧轻舟并无意外,看了眼女儿床榻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男装,道:“云缺的?”牧青瑶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懊恼的嗯了一声。牧轻舟点了点头,推门离开女儿的闺房。走到前厅,牧轻舟吩咐身旁的老管家道:“给牧家各房送去消息,明天我有大事宣布,牧家所有长辈必须到场,否则后果自负。”老管家立刻照办就要去召集人手送消息。“还有。”牧轻舟沉吟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明早你亲自去剑宫一趟,把云缺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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