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提起笔来,却发现墨已干。
原来是他冥想太久。
正要重新磨一砚,忽见银金二色微闪,银貂金错儿已经蹲立案上。
径自用双爪抱起墨条,磨了起来,一边道:“公子要写文章?”
“错儿姑娘?”
沈仙瞥了一眼,笑道:“没想你这研墨的手法,倒比我娴熟多了。”
银貂笑道:“公子不知,奴曾为陈夫子磨了整整十二年墨,陈夫子才肯答应教奴读书。”
沈仙哑然,咂了咂嘴,说道:“冒昧相询,不知道错儿姑娘今年……”
银貂眉眼弯弯道:“这倒不好算,若从奴灵智未开算起,当有甲子了。”
“……”
沈仙嘴角微微一扯,有些自嘲一笑。
他倒是多余这一问。
金错儿虽举止言行都与人无异,毕竟还是精怪。
精怪与人殊异,这人的年岁之论,自然也不能等而同之。
这么说来,它说的那位陈夫子,如今若还活着,至少也是陈老夫子了吧?
“奴、奴能否在旁一观大作?”
银貂扭扭捏捏地道。
它虽是异类,却饱读诗书,举止大方,如同大家闺秀一般,。
偏偏一涉书籍典章,便变得扭捏。
沈仙心知,正是对文章诗书极为看重,一纸一字,都珍若重宝,认为观阅他人的文字,便是抢夺他人珍宝,才会如此。
“你看吧,也不是什么大作,只是偶有所感,记述所经所历罢了。”
沈仙微微一笑,便收束心神,不再与它说话,提笔蘸墨,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抄写《义槐传》。
他想要参透其中奥秘,找不到能有所助益的经文,为他指引方向,便是无根之水、无米之炊。
根本无从下手,他只有用这样的笨法子。
这是个需要耐心的笨法子,沈仙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笔一沾纸,沈仙就浑然忘我。
银貂也不敢惊扰他,放下了墨条,伏在他肘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一双乌黑溜圆的眼,却是一瞬不瞬盯着沈仙那只笔在纸上书写出的一个个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