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征军冠冕却摇了摇头:
“对,但不完全对!”
“像张龙象这般百年一遇的武道天才,无论灌注多少养料,依旧能成为稀世灵材!”
“只是……”
“只是?”
冯权坐正身体,等待着下文。
征军冠冕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
“亢龙有悔,方能极尽升华!”
“张龙象这三十余年来,狂飙猛进,恣意成长,立下种种战功,是青州将士心中的骄傲,但他想要真正迈出下一步,就必须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知耻,方能后勇!”
听到这些。
冯权渐渐有所明悟,若有所思。
“可惜。”
“各方势力对张龙象的资助,实在过于丰厚,机缘宝物无数,无论遇到什么劫难,哪怕三度免去校尉之职,张龙象亦能飞速复起!”
“几次对草原五胡部落的突袭战,无论胜败,都使得他传奇校尉的名声,愈发响彻青州!”
“有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在荣耀与赞美声中,张龙象几乎彻底失去了知耻而后勇的可能!”
征军冠冕继续道:
“所以!”
“我便秘密牵动了青州军的命运,给了张龙象最后一次机会!”
姜尘定眼望去,凝视着其中一座农家小院。
内里:
数十农人欢聚一堂,设酒,杀鸡,作食,举杯痛饮,庆祝丰收。
中年农户脸上的胡须,艳丽的孤身寡妇,抱着幼犬接吻的孩童,浊酒表面的泡沫,涂满了酱汁的大鸡腿……都真实到了极点!
惟妙惟肖!
栩栩如生!
仿佛这些人并不是石雕,而是一群活人。
在几百,或者几千年前,这群可怜人,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值此美好幸福的丰收之夜,永久冻结,化作永恒的石雕!
“这——”
姜尘心中惊叹,细细数了一下。
这无名村落内的农人加上孩童,数量约有一千人,再加上诸多农舍、良田、桑竹、家畜……
其工作量之大,纵使是石雕方面的大师,也需要几千上万年的时光,方能雕刻完成。
也正是此时。
姜尘发现了一串脚印,痕迹向着村落中央延伸,似乎是这座石雕村落的祠堂所在。
“莫非——”
“是张龙象的脚印?”
姜尘心中一动,沿着脚印,一步步向着祠堂走去。
但刚刚走了二三十步,忽然之间,无论是眉心处,还是贪狼星力,皆传来强烈预警!
痛!
头痛!
头好痛!
此等疼痛感,就像是一根粗大的棒子,直挺挺插入眉心,来回搅动,将他的脑子搅合成了一碗血乎乎的豆腐脑。
“祠堂有危险?”
姜尘心中一紧,立即抽身而退,放弃侦查,随后快步走回龙血魔藤所在区域,一步步向上攀岩,回到了坠龙崖顶。
但他不知道是——
此刻。
祠堂大门内,张龙象盘膝坐于地,五心朝天,其鼻息间呼吸,隐隐律动,暗含某种天地至理。
而他脚旁。
则是盘卧着一具青蛟尸骸,近乎二三十丈长。
一丝丝青烈灵力,渐渐从青蛟尸骸中流出,张龙象一呼一吸,一吐一纳,便将这些精纯刚烈的青蛟之力,摄入四肢百骸。
只不过!
当地牧民口口相传的故事当中,坠落于此处悬崖的,乃是一头三首青蛟。
但张龙象脚旁。
则是一具无头蛟尸。
最为珍贵的三颗龙首,皆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间,一丝丝诡异而凶险的气息,渐渐从村落祠堂处,向外蔓延。
…………
坠龙崖顶。
姜尘飞快攀岩而上,正准备向张百岁及张影二人搭话,却发现,他们身边,竟多了一位极为熟悉的身影。
军法官,冯权。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冯大人,又有何事?”
见姜尘登顶归来,冯权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然后左右望了几眼,沉声道:“征军冠冕阁下,有机密消息,要告知于你。”
闻听此言。
张百岁立即挥了挥手,带着士卒远去。
张影虽着急营救自家莽撞弟弟,但张龙象已失踪整整九日,也不必急于一时,便只好按耐住焦急情绪,快步走离此处。
“呼……”
冯权吐出一口闷气,沉声道:
“姜五百主,你刚刚下探坠龙崖,其主要目的,是不是要救一个人?”
“诶?”
姜尘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情绪,冷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冯权的面庞,思索许久才开口道: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征军冠冕阁下托我给您带句话。”
冯权也无意卖关子,直接开口道:“今夜子时,请您为张龙象收尸,不可早,也不可晚!”
话音刚落。
许久不曾有过动静的“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终于从识海深处苏醒,化作一行行金字。
金光闪闪!
“果然……”
“相较于身为小人物的我,张龙象这家伙,才是牵动无数人命运的关键人物!”
姜尘按耐住心中激动情绪,他并不在乎张龙象这厮的生死,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后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