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卜灵侯长子-卜善的长相只能用“肥头大耳”四个字来形容,正是东犁城源源不绝的财富,才让他养尊处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眼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财富,尽数沦落于东蛮之手。
他想要大声斥责,嘴里却塞满了臭烘烘的长袜,只能发出呜咽声,表达自己的愤恨。
姜尘嗤笑一声,冰冷的目光,顿时落在这位出身高贵的少爷身上,打趣道:
“论荒淫无道,你倒是跟你爹一模一样,难道你是在扮演你的父亲吗?”
关于卜灵侯的荒淫、沉迷鬼神之术的传闻数不胜数,并不新鲜。
但也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眼前这位未来必然继承侯位的少爷,相较于其父,可谓是“青出自于蓝而胜于蓝”。
民女薇便是其微不足道的牺牲品之一。
青州兵扯下卜善口中的臭袜,他深深呼吸了几口干净空气后,略带愤怒道:
“干你屁事,你这该死的东蛮——”
砰!
话还没说完,一记重拳便落在卜善面庞,瞬间打掉了好几颗牙齿,口中鲜血淋漓。
连续挨了几拳,卜善被揍得鼻青脸肿,立刻就老实了许多:
“是,继承王侯之位,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能力,仅仅是出生顺序,以及‘此子类父’这四字评价罢了,越有能力,越会让父亲感到不安,当一个纨绔子弟,蠢人,就能稳稳继承家业。”
扮演无处不在……姜尘心中好笑,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都玩些什么?斗蛐蛐儿?”
一听到“斗蛐蛐”三个字,卜善立时来了兴致,略显骄傲道:
“当然,我所饲养的蛐蛐王,比国都的那些家伙,还要强一万倍!”
姜尘眼中闪过一道光彩,微笑道:
“在哪儿?”
卜善狡黠回应: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姜尘微微一笑,只是挥了挥手。
冯乐宾亦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也许有极少部分性情高洁,但大多数,连寻常百姓都不如,甚至熬不过最普通的刑罚。
砰!
砰砰砰!
仅仅六七记重拳,卜善便声泪俱下,哭喊道:
“我说……我全说!”
姜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早说不就好了?你还能免去一顿毒打。”
卜善满脸委屈,说出存放地点,蛐蛐王就生活在后花园桑树处,最顶端挂着一个木牌,上书五个大字:
【威武大将军】。
木牌下方有一树洞,便是蛐蛐王的小窝。
“太强大了,尤其是那校尉,他真的还是人类吗?”卜灵侯躲在侯府内瑟瑟发抖,此时尚未入夜,百鬼夜行的基础条件无法达成,忍不住咒骂道:
“说好的坚持三五十天也不是问题,居然连一天都未曾撑下来,真是废物!垃圾!蠢材!”
闻听此言,文公面色难看,莫名生出了几分“物伤其类”的情绪。
东犁校尉虽桀骜不驯,却从始至终都在坚持战斗,直至牺牲,但哪曾想,才刚刚战死,便遭到卜灵侯的诋毁辱骂。
却在此时。
大巫祝微微鞠了一躬,谦卑道:
“君侯,我有一策,可提前发动百鬼夜行,挽救东犁,您也将成为抗击东蛮的救国大英雄。”
卜灵侯大喜过望,他越看大巫祝越顺眼,亲切道:
“东蛮有句老话,猛烈的狂风之中,才能看出是不是坚韧挺拔的草,在激烈动荡的时刻,才能辨别真正的忠臣,我的大巫祝啊,若能击退敌军,我一定亲赴楼兰国都,为你请功。”
大巫祝摇了摇头,语气格外真诚:
“不,是我替您请功才对。”
卜灵侯愕然,一时间没弄懂大巫祝话里的意思,但下一秒,他便亲身体会到其中的真意。
一把锋利匕首,骤然捅入卜灵侯的胸腔,鲜血横流。
不过一二次呼吸的功夫,“东犁城主”、“大巫祝亲生儿子名义上的父亲”、“楼兰阏氏的兄长”、“楼兰四侯之一”,便无了生息,死于此时此刻。
“伱?逆贼!”
文公大怒。
大巫祝畅快大笑,声音却寒若冰渊:
“你也下去,陪陪你的君侯吧!”
下一秒。
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文公痛叫出声,浑身四肢百骸,都在这一瞬急速萎缩,肌肉塌陷,皮肤枯白,一丝丝生命本源破体而出,如溪流一般流入大巫祝的眉心,令他发出格外舒爽的呻吟声。
待东犁城中地位最高二人的气血、精神、本源、气运都尽数吞入腹中之后,大巫祝身上的气息变得愈发深厚圣洁,转身凝望西方,露出安乐喜悦的纯真笑容,双手合十,虔诚念诵: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
侯府外。
上千青州兵如狼似虎,冲击着侯府最后一道防线。
却在这时!
张影不经意间低头望去,自己的影子竟出现了微微血红光泽,立时便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道:
“停止进攻,全军原地守备。”
他抬头凝望此时残破不堪的侯府,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