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西吴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虽然宣武帝侥幸逃了回去,但眼下他已经无力再度发起反扑,因为西吴军队已然元气大伤,国内更是群情汹汹。
等待那位皇帝的结局,只剩下苟延残喘四字。
按说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每一个参与其中的武勋都应该欣喜若狂,然而在军镇内临时征用的大帅府中,气氛却显得无比肃穆凝重。
灵州刺史集宁侯唐攸之、金水大营主帅南雄侯赵贤、虎城主帅齐云侯尹伟、京军西营主帅南安侯苏武、京军南营主帅普定侯陈桓分坐两边,藏锋卫指挥使韦睿在唐攸之的要求下坐在下首,其余武将只能在更外围坐着。
无人开口,一片死寂。
当总攻结束之后,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勋们先后得知一个噩耗,左军机谷梁在最后的决战中不幸身受重伤,如今正在抢救之中。
关于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但此刻他们只能将话憋在肚子里。
即便不论谷梁在军中的地位和名望,不论他身上的爵位和官职,光是这场持续四个月的大战中他表现出来的运筹帷幄之能,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身上的功劳完全得益于谷梁的谋划。
倘若谷梁有个闪失……
尹伟面色冷峻,他这一刻想到的不止是陛下和朝堂诸公的震怒,脑海中还浮现出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庞。
谷梁和裴越之间的关系世人皆知,当年如果没有谷梁的提携和庇护,裴越只不过是个处境艰难的庶子而已,而且现在两人又多了一层翁婿的关系。
若是让裴越得知谷梁遭遇不幸,谁能控制住这位国公爷的怒火?
谁又敢面对极其护短的卫国公?
即便当年因为裴戎的缘故,尹伟对裴越观感不佳,但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朝堂还是在军中,乃至于大梁民间,裴越早已肉身成圣,而且拥有极其恐怖的实力。这样的人如果暴怒,龙椅上的皇帝都会寝食难安。
如果谷梁是因为谋算不周陷入敌军重围,哪怕战死沙场也只是军人归宿,裴越纵然愤怒也不好大动干戈。可眼下梁军取得这样一场大胜,谷梁身为主帅坐镇中军,竟然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哪怕是朝堂上那些舌绽莲花的文臣都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堂内如尹伟这般想法的人很多,焦躁和担忧充斥着每一个的内心。
冷寂之中,南安侯苏武轻咳两声,然后望着灵州刺史唐攸之说道:“此战能够取胜,首功当然在于军机大人,不过若是没有唐侯率领援军出现,吴军倒也不会那么快就自乱阵脚。”
唐攸之若有所思地看向苏武,平静地道:“苏侯谬赞,唐某不敢居功,这也是谷军机的安排。”
另一边金水大营主帅赵贤好奇地道:“敢问唐侯,在下观援军至少有十万之众,却不知从何而来?”
大梁西军的兵力连西吴君臣都了如指掌,更遑论堂内这些深知内情的武勋们。长弓军和定西军都在吴军的严密监控之下,根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迂回调动。谷梁手中可用之兵便只有金水军、京军西营、古平军和灵州三卫。
虎城守军和藏锋卫奇袭后阵确实令人意想不到,但真正压垮西吴君臣的却是唐攸之率领的援军。
面对满堂伸长脖子侧耳倾听的武勋们,唐攸之脸上浮现一抹伤感,又有几分崇敬之色,缓缓道:“援军当中有三万人是近几个月招募而来的新兵,其余都是祥云号组织起来的百姓在后面伪装阵型。”
一语出,满堂皆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