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刺史府位于北城,距离钦差行衙不算太远。
“钦差大人,方伯不在府衙,于昨日赴建昌府公干,别驾刘大人同行。若有紧急事宜,下官可以现在赶去建昌府禀报。”
刺史府正堂,长史周文卑躬屈膝地请罪。
芙蓉宴上,裴越一语道出薛涛话中的漏洞,点明灵州本地的商税,让周文与荥阳知府赵显宏汗流浃背。钦差仪仗驾临灵州后,裴越一直深居简出,所有应酬都交给正使秦旭,从那时起灵州本地官员对这位副诗便存了小觑之心,周文亦不例外。
然而芙蓉宴上裴越简短却精准的两段话,击中周文最担心的地方,让他不敢再轻视这个京都来的年轻权贵,故而此刻分外谨慎。
裴越负手而立,望着正堂上“明德惟馨”的匾额,淡淡道:“周长史,临清乡民肆意围攻钦差部属,此事该如何处置?”
周文听到“围攻”二字便脑袋发晕,颤声道:“裴大人,此事究竟因何而起?”
裴越轻笑一声,眼神陡然凌厉:“这些部属随我自京都出发,历经永州与云州诸事,始终恪守本分,从无逾矩之行,想来他们也没有胆子在灵州胡作非为。周长史,既然薛方伯与刘别驾皆不在荥阳,那便请你调动厢军驱逐乱民,可否?”
周文神色慌乱,为难道:“爵爷,下官无权调动厢军,更何况临清那边的具体情况——”
裴越不等他继续说出去,直截了当地说道:“周长史,莫非你想说是钦差属军叛乱?”
周文双眼瞪大,连连摇头道:“下官绝无此意。”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这件事是裴越的人犯错,无论那些军士是什么来历,他们担着护卫钦差的重任,便可以算作天子亲军一部,这样的身份被一群乡民围攻,自然可以轻易判断出这件事的性质。周文虽然是薛涛一手提拔上来,对这位刺史大人也算是忠心耿耿,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敢信口开河。
违逆薛涛的心意或许会丢掉官职,在这种事上犯错却可能会丧命,周文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