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多年浸泡在权术与利害关系当中的本能反应,让他重新权衡起相应的利弊得失来。随即令他有些意外的发现,在这一片噩耗和坏消息当中,其实也不是没有没有隐藏的转机和变数;
因为除了同行过来被留在船上的奴仆和杂役之外,他所有的手下和扈从都被这些太平贼给扣下权作担保了;但这也意味着自己隐然获得了事后独一无二的知情和解释权。
要知道,在他随行这些內官、军侯、防阁和文吏当中,可保不准有那几位相公,或是来自大内的“大阿父”和杨相公在内几位当权大宦的眼线或是暗子呢;既然曹招讨都懂得利用这个机会窥探敌情,那些宰臣和中贵人们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但是现在这番局面下来,反而是有所成就了他了;至少在短时之内没有人能跳出来质疑和反驳他的。想到这里,穆好古不由紧握成拳而重重的捶在船板上,然后皮破血流的肿胀和刺痛感当中,有些渗人的嘿嘿然笑了起来。
他固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尝试,一个已成气候的反贼大头领能够做到哪一步的决心和气魄;但也不妨碍他在其他地方和细节上,给自己此行表现添油加醋以充形色,以便从中获得最大的好处和潜在的资本。
毕竟,自己可是直面湖南太平贼的酋首,而得以全身而退的唯一一位知情人啊。光是冲着对方乃是当世新起贼患,却在相公们眼前亦是堪于与黄逆比肩,而屡动招安之念这一点;他又有几分把握在面见到小杨枢密之后,让他保全下自己的身家和权位来。
而校场上发生的一幕扩散开来之后,也在江陵城中回荡激起许多余波来。相比那些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太平军老卒们,那些从沿途收并来旧属义军和新募士卒的反响,就要比较激烈和差异的多了。
比如,新从广府例行轮调过来的新八营都尉钟翼,却是在私酌的小会上见到了自己的老部下赵警帆时,听到对方的如此抱怨:
“如今可是好些传闻和非论纷纷啊,还有说是什么‘早投贼不若晚投贼;出生入死的投军博功名,还不如啸聚为盗扰动天下不安后,方受招安’诸如此类。。啊”
“且不用理会他,这些只是少许看不清楚自身所处,也不知道身家前程所在的糊涂蛋而已。。不过是在做着招安之后能够不用打战拼命,就能升官发财、作威作福的虚幻美梦而已;”
看起来在广府呆的久了,愈发肤色黝黑的钟翼却是颇为不屑道。
“可是就算没有招安之事,这些前程和光景难道再太平军的如今局面和事态下,就没有实现和践诺的机会了么。。最多要多费些功夫和周折而已,但胜在不用受制于人而大有纵横帷幄的施展空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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