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有人哭喊哀求和挣扎,从各处家宅和铺子里给拖出来,其中主要都是形形色色的女子,以及奋力拖拉擒抱住她们而哭声震天的家人。然后,就有不耐的草贼手起刀落之间,又是一场人家骨肉别离的惨事了。
他甚至看见自己已经逃走的小妾,正衣不蔽体哭哭啼啼的从一处街巷慌不择路的跌跌撞撞出来;然后又被街头游荡的几名草贼给拦腰抱住,白生生挣扎袒露出来的身子扛在肩上大声哭叫着,而让这几名草贼愈发起劲的哄笑起来,相互谈笑着向着巷子里走去。
这一刻,他绝食而死的勇气和决心,也都随之烟消云散而突然明白了人生自古惟难一死的基本道理。
随即,他就被拖到了一个众多草贼簇拥之下,翘着腿斜着身子在街口摆放的一张云母螺钿雀屏大云床上,手里还捧着一支烤得红黑斑驳羊腿,撕啃的胡茬、衣襟、袖口上满是油腻与碎肉的草贼将领身前。
“解军副,这厮便是本地的县令了。。”
押他过来的草贼头目拱拱手道:
“兄弟们刚抄过县库,里空的简直能饿死耗子。。其中的下落和干系,只怕是要着落在这厮身上了。。”。
“好说,”
上首的草贼军将不以为意挥动了下没啃完的羊腿骨,丢到身后去顿然引起一片争抢的动静来。
“先给他上一套八大斩,再来一回五色点灯吧。。”
眼见那些凶神恶煞围上前来的草贼,胡文良顿然吓得魂飞天外而五内俱焚起来,却是将愿意为国死节的最后一点决心和誓言,都给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大王饶命,容我解释则个啊。。”
胡文良的求饶声未落,就听得城墙上再次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嚣来。然后又有人此起彼伏的隐约吼叫起来
“又有人攻进来了。。”
“西门的兄弟挡不住了。。”
“快快点集起来,前去支援啊。。”
“岂有此理,儿郎们都随我过来。。”
那名解军副闻声不由满脸杀气的踹倒云床屏扇喝声道。
“我倒要看看,是那个不要脸也不要命的,敢来趟我解军洲的场面。。”
然后,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一阵接过一阵,一场高过一场的,却是向着城中胡文良所在位置逼近而来。其中还夹着隐约稍闪即逝的叫嚣和怒骂声:
“这都是误会啊。。”
“我们可是义军的人。。”
“他娘的都拼了再说。。”
然后跪倒在地上的胡文良,就见那名名为解军洲的草贼军将,已经是满身颓丧之气和惶然失色,随着溃决下来的其他草贼,大步狂奔头也不回的越过了胡文良所在的位置,向着东门方向全力奔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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