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兄妹来京兆府衙门过堂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附近住着的百姓多有认识他们的,看见是她,多少给了几分方便,顺利的就看让他们主仆挤了进去。
彼时堂上已经升了堂。
武青林因为有官身,自是不必跪的,甚至是在罪名定下来之前,胡天明还得十分礼遇,叫人搬了椅子上了茶水给他。
而跪在下面堂上哭哭啼啼的——
果然是陆家祖孙。
陆菱头发挽了个髻,没用任何钗环装饰,身上衣裳也齐整,正跪在堂上拿帕子捂着脸嘤嘤痛哭,羞愤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氏则是脸色铁青,一手搂着啼哭不止的孙女儿,一眼盯气定神闲坐在旁边听审的武青林,一脸的愤慨。
而祖孙两人身后还跪了三四个和尚,想必都是一起过来的人证。
武昙第一眼看见的——
却是被五花大绑一并押在堂上跪着的青瓷。
青瓷脸上有一处擦伤,头发也有些松散,冷着脸,表情肃穆又透着悲愤,但一眼看去应该是没受大伤的。
武昙看见她,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
青瓷没事,这就是好现象!
而她刚出现在公堂外面,青瓷也用眼角的余光第一时间扫到了,回头看过来。
武昙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来。
青瓷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微不可察的略一点头,又重新收回了目光,低头盯着地面。
胡天明正在问案:“陆氏,本官再问你,你方才既辩称是定远侯爷在相国寺的禅房里将你奸污,可一开始又分明是说在歇午觉的时候被人下了迷药,神志不清……”
他抬了抬手,何师爷就将一份文书递给他。
胡天明将东西拿在手里,继续道:“相国寺的医僧和本官的府衙请来的大夫都验过在你住的禅房外面捡到的用来吹迷烟的麦管,确认上面残余的药粉是一些人拐卖妇女孩童时候常用的迷药,那种迷药药性极为霸道,一旦吸入肺腑,就不但会浑身无力还会神志不清,无法辨人识物,按理说你既是中了迷药,就不可能再看得清都有何人在你身旁出入了,你又如何断定你中药之后潜入你房中之人正是定远侯?”
陆菱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及掩藏就已经被人抖露到人前,羞愧难当,早就哭得不能自已。
她一个姑娘家,当众被问及这些私密的问题,就更是恨不能一头撞死了,红肿着一双眼睛:“我……我不知道。”
话说不出口,就语无伦次的又哭了起来。
安氏一把年纪了,她虽是想利用孙女儿攀高枝走捷径,可也没想大庭广众的把脸拿出来给人扇,闻言就气恼的大声道:“府尹大人,我孙女儿不说过了么,是定远侯逞凶之后将要离开之时被婢女看见了,婢女当时收拾了用剩的饭菜出去,正好走在院子里就被人打晕了,但老天有眼,那会儿堪堪好醒了过来。大人,相国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定远侯就算是天子近臣,也没道理可以这般欺辱无辜女子。我们陆家的门第虽然不高,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今我孙女儿受此大辱……简直……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府尹大人一向以断案公正严明著称,您可不要包庇,今天若是不能还我孙女儿一个公道,我老婆子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不要,我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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