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不疑有他。
朱翊钧捏着鼻子怪腔怪调:“你这个小妖精,想榨干本王吗,本王迟早被你弄死……唔!”
冷不防嘴巴被捂住,他呜呜地叫,瞪赵肃。
赵肃面容抽搐,几乎抓狂:“你从哪学来的?”
朱翊钧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他又警告了一下:“不许再学。”
见对方点头,这才松手。
小屁孩忿忿不平:“那不是我学的,是我路过父王书房,偷偷听见的,冯大伴说不许和别人说,可肃肃不是别人,我只和你说的!”
您可真看得起我。“冯大伴说得对,你谁都不能说,听到了也要忘记它。”
赵肃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吓死,居然把裕王在闺房里对姬妾说的情话也学来,还把语气学了个七八成像。
“所以我才不要娶媳妇,女人都是妖精,除了我娘!”朱翊钧理直气壮。
“只怕你长大就由不得你了。”
“肃肃有媳妇儿了吗?”
“还没,怎么了?”赵肃翻着桌上的简笔画,寻思着再给他讲个什么故事。
“那我勉为其难,娶你当媳妇儿好了。”小屁孩一副你要谢主隆恩的表情,动作却完全相反,毫无形象地赖在他身上,和树袋熊没什么两样。
“我还真谢谢你了,还会用勉为其难这样的字眼,长进了不少。”赵肃无可奈何,捏捏他的脸颊。
“少雍!少雍!”
这头两人闹得正欢,那边冯保急匆匆走过来。
“哎哟少雍,你和小世子躲这里来了,害得我好找,今儿个会试成绩放榜了,你没去看?”
赵肃笑笑:“我托朋友帮我看了,这不是小世子想找我嘛。”
其实是自己懒得去看,反正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落榜,干脆就收拾行囊回长乐继续自己的小本生意,指不定哪天还能成为巨贾,这几十年间对待商人的态度已经大为不同,要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不一定得走仕途。
“哟,还宠辱不惊,”冯保笑容可掬,“这厢给你贺喜了,名列第四,这回可是高中了!”
赵肃啊了一声,有点意外。
其实并不奇怪,虽然高拱更喜欢论调激昂的行文风格,但赵肃的四平八稳,中规中矩,反倒在其他考官那里得了个不错的分数,最后综合起来,排在第四名,进殿试当然是没问题的,就是在考生中,这个名次也足以傲视众人了。
“如此一来,高师傅、陈师傅反倒成了你的座师,这可真是一桩佳话了!”冯保还在朝他拱手道贺。
座师与门生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比父子还要亲密的关系,父子之间政治理念不同,历朝历代比比皆是,可一旦成了师生关系,如果你背叛老师,则会为人不齿,连带着仕途也会大受影响。
可赵肃的老师是戴公望,戴公望是王学门人,徐阶也是王学门人,照理说,他和徐阶应该更亲近一些。
现在对于徐阶和裕王府来说,大家共同的敌人都是严嵩父子,自然是同心协力,合作无间,可赵肃知道,在不久之后,当严嵩父子倒台,高拱入阁,他与徐阶的矛盾会渐渐明朗化,最终不可调和,斗得你死我活。
这下可好了,自己与徐阶一脉相承,却与高拱是师生关系。
当两人有了矛盾,他该如何自处?
看着冯保的笑脸,赵肃却忽然有种前路坎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