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火星，哪怕只有烟头大小，在晚上也会招来飞机扫射和重炮的轮番轰炸，而在白天，烟雾会是最好的标识弹。

那时候，别说是生肉，就是蟑螂、虫子，只要是能补充蛋白质和体力任何东西，你也得吃下去！

至于寄生虫之类的，教官亲自演示了一遍——喝少量的煤油，当然不是煤油燃料中提取出来的。人吸入煤油的最大耐受浓度为15g\/m3，10-15分钟。

这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新兵们十几年的身体习惯在反抗，他们想吃一口热饭，一块煮熟的肉，或者哪怕只是一片煮熟的菜叶，一杯热茶都好，都会幸福到想哭。

所有新兵都一样，他们不想在去混着生菜嚼生米、啃生肉，而是想吃一口热乎的。

“听说了吗？有人想钻木取火把带出食堂的肉烤熟吃……”

“算了吧，他们连肉没带出去，钻木取火也白学了。”

“我都想把自己给烤了吃。”

“烤熟了之后我帮你吃掉。”

“滚犊子！”

“你都熟了你自己咋吃，我帮你完成你未尽的遗愿不好吗？到时候你就在我的肚子里待上一段时间，我好让风水大师找一块风水宝地，然后我在努力一下争取把你尘归尘土归土。”

“……如果不是怕蒋阎王过来，我现在就能把你吃了。”

“现在的我是生的。”

“……”

夜半的35宿，大家用很低的嗓音说着悄悄话，一般不严重的话，扣点纪律分什么的，他们都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分数实在没救……

饶是他们综合成绩都不错，但是纪律分直接把他们扣成了军营倒数第一。

“唉——”

“风水大师叹啥气呢？”

“都馋出幻觉了，睡觉都能闻到炖肉的味道。”

“炖肉……”靠窗另一边的张世嗅了几下，猛一下坐起来，“什么味道？”

“这时候哪来的炖肉，难道幻觉还会传染？”韩华说着就用鼻子嗅了嗅。

“是……牛肉，炖的。”接着，他定定地说：“我好像也被传染了。”

“你们三个练傻了？就是炖肉！这不是幻觉！是外面有个老六在馋我们！”

成兴说着咽了下口水。

每个人都闻到了，都坐起来了，在黑暗的宿舍中神魂颠倒，说话像呓语。

“大锅，炖牛肉啊。”

“嗯，肯定放了很多香料，八角、桂皮……”

“大骨头一起炖，汤一定浓。”

“牛牛牛，八角加桂皮。剥皮烧开水，大锅炖牛肉。”

“吸溜——”

“笃，笃笃……”

突然，轻声的敲门声传来。

“开下门，哥们……放心，教官们不在。”门外小声说。

风水大师问了大家的意思，开门把头伸了出去，小声问道：“什么事啊？”

外面的人说：“我们五楼的，借个道下楼……放心，出事绝不说是从你们这下的。”一边说还一边往里面挤。

1宿舍在顶楼，35宿在二楼。

进门的人没等同意，就迫不及待上阳台，反身吊挂一下，就下去了。数一数人头，这是整个宿舍一起出动啊。

“哥们，你们这干嘛啊？”终于反应过来了，成兴抓住了最后一个询问。

“上厕所。”对方说。

成兴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那个……”

对方也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借口好像把35宿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板上摩擦。

“你不说我们不会放的。”楚时也上了一只手，抓着人不放。

身后35宿的兄弟们集体点头。

“好吧，那你们别往外说啊……”对方喉结滚动一下，说：“厨房，在炖牛肉……十几口大铁锅，一起炖着……我们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厨师长下完料就走了，然后就俩厨房小厨师守了会儿火，这会儿也跟旁边房间眯觉去了。懂了吧？”

“……懂了。”

楚时和成兴木木地撒了手。

“悄悄弄一口就走，教官们不会知道的。”对方说完就麻溜地下了阳台。

之后，35宿仿佛静止住了。

楚时和成兴各自低头沉默了一下，再转头，吓了一跳……

身后六双绿幽幽的眼睛，跟狼似的，正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