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偏折,急旋射出,从赵高身侧擦过,在不远处的丛林之中,洞穿数棵大树,扎入了一块巨石中。
树身上留下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圆形孔洞。
赵高、星魂两人合力,终于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
星魂左手捏了个法咒,拂过右手的手背,惨绿色的痕迹消去,像幼狼一样扭过头颅,目光盯着乱神剑飞来的方向。
这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无法掩藏的惊怒,切齿说道:“是谁?是谁能发出这一剑?”
“赵高,你……”
星魂回头看向赵高,想要喝问,却凛然一惊,把后半句话生生吞了下去。
这是夜色至深的时候,天上的月光则越发的高远,河面上的风吹动着众人的衣袍。
阴阳家中子弟,在刚才避过那些残骸之后,又聚拢过来。
大司命目睹了那一剑之奇,面向河对面,戒备着,少司命依旧无言漠然。
水畔,赵高的手掌垂下,食指、中指的指甲,在刚才接触乱神剑的时候被搅碎,指尖的伤口,深可见骨,一滴滴血液,落在常被河水冲刷的碎石滩上。
这本该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仅有的血色。
然而当星魂与赵高对视的时候,却看到,这个中车府令七窍之中,都有污秽的血迹,正像蚯蚓一样,延伸出来。
他刚才明明没有中剑,却像是已经有一个莫大的创口,从他胸腔上扩张开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撕掉。
那是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伤口,但带来的伤害却像是真实的。
可怕的空虚感,使赵高的血液流得愈加缓慢,七窍之间的血,粘稠而黯淡。
“这样的感觉……你不可能是刚出来行走江湖!”
赵高捂着口鼻,抹掉那些暗沉的血色,体会着刚才那一剑背后隐伏的意韵。
那是一种平淡中的自信,无可逃避,天经地义的杀气。
他望着河对面,“如果不是早就弑杀过数不清的凶悍之辈,养出名扬八方的威势,又岂能杀了林中数百罗网杀手之后,心神毫不动摇,又怎么能够成就这样的意念!”
赵高竭力思考着已经销声匿迹,而有可能拥有这等实力的人物,万分凝重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西岳君,就只是西岳君。”
林中传来一语,黑衣飞扬的身影,从野草之上一步越出,身子就凌空而去,要横渡小河。
守在河边的少司命玉指轻挑,双手微合,随即如兰花绽放,万叶飞花流的法诀施出。
风中忽然凝聚出数百道绿叶,如同细小的刀片聚拢而来,朝着横渡河面的那道飞纵身影,围杀过去。
纵横交织的绿叶乱流,足以将一尊岩石人像切成碎片。
而真正的杀机,却是在叶绿色彩,遮盖面具人视野之时,大司命倾力而发的一道血色掌印。
方云汉看不到叶片后方的血掌印,却像是未卜先知,闯入绿色飞叶之际,一指弹出,指尖正中一枚绿叶。
一层波澜从他的手指与那片叶子之间荡开,周围的绿叶全被震散。
而那片叶子,则发出竹节破裂似的破空声,劲射而去,把大司命的凌空血色掌印贯穿,击溃成一团血色烟气。
叶片去势未止,大司命一偏头,叶子从她脸侧划过,割断一缕发丝,打在身后的碎石之间,形成一个小坑。
随即,方云汉凌空又踏了一步,身影加速,越过守在河边的两人,直接落在赵高前方。
“原来你一路奔逃,真正的目的是找阴阳家的人相助。”
方云汉瞥了一眼星魂,“不过,我本来就要找他们,倒也省事了。”
星魂看着他身边丝丝缕缕飘摇着的黑气,冷笑着说道:“原来是你。那个在墨家余孽藏身之处跟盖聂交手的人。”
一旁的赵高眼神闪烁了下,说道:“你说是审剑,其实根本就是要来杀我,因为你要反秦,所以事先设法铲除罗网的一批高层?你是六国遗族中的哪一家?”
“呵呵,难道你接下来是要说,其实你内心深处也是要反秦的,所以我不该杀你。”
方云汉笑了两声,看见赵高脸色有所变化,笑得更欢畅了,“真是有意思,我原本还有些奇怪,你这样的怨念毒心,秦皇居然会把你放在身边,任你执掌罗网这样的重器?”
“现在看来,从前你在咸阳的时候,恐怕从没有尽情的施展过自己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