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琼再探他鼻息,已是只有出来的气息,再一探,连这一丝出的气息也没有了。“师父。”胡琼叫喊了一声,白光华彻底死绝了。
胡琼从白光华身上搜出银子来,也还不少。他一步步走到山下,从山边绕到山的另一边,望见山脚处有十四五家农户,就走了过去。胡琼遇见一个从村里走出来的一个闲汉,道:“我师父死了,我想请人把他火化了。”
那闲汉无事可干,自然家里一贫如洗,既然一贫如洗,自然也就没有家室了,他是一个穷光棍。烧人、埋人也能挣不少钱,他何乐而不为?
穷光棍跑进村里,喊来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歪嘴”,两人扛着铁锨,就跟胡琼上山了。来到山坡上,果然躺着个死人,一个干瘦短小的老叫花子。
两人抱来一堆的枯草树枝,燃起火来,开始火化白光华。由于加了一些湿的草木树枝,那浓烟滚滚,呛人口鼻,三人只得站在上风口。
胡琼跑到枝江城里买来一个土罐子,两光棍把一些烧灰装进罐子里,由于这里是一座无主荒山,就近挖了一个深坑,把罐子埋进去,堆了一座小坟。
两个光棍得了一些银钱,欢天喜地而去,商量着要去买酒喝。
荒山野岭,一堆新坟,雄图霸业,富贵荣华,尽为尘土。
翌日起来,胡琼想到,师父也是一位响当当的英雄,死后岂无一座墓碑。就在城里找了一位工匠,要刻一个碑来,上面刻“白光华之墓”,下面刻弟子立的时候,初想要把自己姓名刻上,后想师父并没认自己是他的弟子,遂最后模糊地刻成“弟子立”。请工匠把墓碑立在坟前。
一切停当。从此,胡琼日夜在小坟前陪伴着师父,除开到城里去吃饭。胡琼站在师父坟前,心中不知是悲是哀?眼眶里蓄满泪水,这白光华所作所为,当然英雄了得,可他滥杀无辜,害得自己不敢回家,不知他是个英雄,还是个奸雄?始终没让那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
胡琼坐在坟前,想那师父的指点,要把那“迎风摆”由守变攻。他是个读书人,根据要诀,从头思索,果然想出一些眉目来。心里欢喜,胡琼跪在师父坟前,磕了几个头,感激师父。
胡琼折了一根松枝,又把这二十多句的要诀琢磨出几个招式来,拿松枝作了演练。第二日,又琢磨出几个招式来。就这样,胡琼一鼓作气,勇猛精进,日夜操练,总共练成五十多招的迎风摆剑术。
胡琼走进枝江城里,吃罢早饭,在店铺里买了一把剑,这剑比手中经常把玩的折扇长不了多少,也就是一把小孩的手中玩物而已。
胡琼跑到山坡上,手拿小剑,把这五十多招的“迎风摆”练得熟练。这时,在小山上已呆有七八天时间了。胡琼自觉剑成,可以防身了,遂拜别师父,下山离去。
在胡琼离去的五年后,有一个从北方而来的剑客,偶然路过此山,发现了这一座小小的坟墓,见墓碑上刻着:“白光华之墓”。这白光华可是河北响当当的人物,他人虽死,他留下的财宝据说可是富可敌国。
这个剑客就把坟刨开,里面只是一个土罐子,倒出烧灰来,什么也没有,遂气恨得把罐子扔在墓碑上,摔得粉碎。剑客把坟四周的土地都翻了一个遍,什么也没有,只翻出大大小小的几百条蚯蚓来,还有十几只乌龟壳。
剑客并不死心,把墓碑看了又看,弟子下面写个“立”字,琢磨半天,这“立”字是不是弟子的名字呢?遂到附近的村子和枝江城里打听,有无名带“立”字的人,可是五年过去了,早已是人去物非,到哪里去打听一个小叫花子的踪影?
这剑客就在小山附近住了下来,用余下的光阴,穷究白光华墓地的秘密,日思夜想,耗尽心思,最后剑客死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得到,连北方自己的家乡也没有回去。
山下村里的人以他是外乡客,就把他的的遗体埋在白光华原来的埋尸之地,又把白光华的墓碑竖在他的坟前。
后来,胡琼路过此地,感念师父,就跪在坟前,对着师父的墓碑,来祭拜坟下的河北剑客。
却说胡琼自觉剑术已成,就又来到技江城里,找到老叫花子。老叫花子道:“好几天不见,你死到哪里了?”
胡琼骗他道:“我遇见一个老乡。”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两块银子,塞进老叫花子手中,道:“感谢老伯照顾我。这银子送给你。”
老叫花子接过银子,两眼放光,诧异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莫不是抢来的吗?”看看胡琼瘦弱的身子骨,就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只拿疑惑的眼睛望着胡琼。
胡琼道:“是老乡送给我的。”
老叫花子兴奋地道:“我就知道公子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哪能一辈子做个小叫花子呢?现在连带我就不做叫花子了。”
胡琼离开老叫花子,在衣铺买了新衣,到澡堂里洗了一个澡,穿上衣服,走在枝江街上,俨然又是一个俊雅的公子哥儿模样。
胡琼身上有的是银子,在集市里买了一匹马。翌日起来,骑上马,出城准备回转家乡。走在城东的道路上,满脑子兴奋的胡琼这才想起,白光华把王大人跟全城捕快都杀光了,这必然要牵扯到自家,这家乡是万万回不得了!
只得勒转马,绕城北道路,朝西走,到重庆,去投自己的舅舅郑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