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琼蹦跳着走过场院。那老妇听到响声,抬头就望见胡琼走来。她放下粪桶,就走了过来,问道:“小伙子,你醒来了。”
胡琼道:“谢谢婆婆救命!”
那婆婆道:“不是我救你,是朵云姑娘救你。”
“朵云?”
“她下山来,望你昏倒在路边,就知是被蛇咬伤,就背你来我这里。”
胡琼满心欢喜,四处一望,哪有倩影,问道:“朵云不住在婆婆这里?”
“不住这里。”
“她人呢?”
老妇道:“她早走了。你昏迷几天了,这才醒来。要是朵云姑娘晚一步,你的命可早就没了。”
“朵云姑娘住在哪里?我好前去当面向她言谢。”
老妇笑得满脸皱纹,道:“你可去不了。不过,她也该来了,你敷的草药也没有了,她说今天来送草药的。”
胡琼听说朵云要来,欢喜不已。老妇道:“你坐下歇歇吧。”
见屋前有一把竹凳,一只腿站着也是有些累了,胡琼就蹦跳着,走到竹凳前坐了下来。老妇也坐在一旁,干了一早晨的农活儿,也就借此歇歇。
胡琼问道:“朵云姑娘住这里远吧?她是什么样儿人家?”
老妇道:“朵云她们都是一些可怜的人。”
胡琼伸长脖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有人欺负她吗?”
老妇道:“这倒不是。朵云是拜月教的。”
“什么拜月教?”胡琼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是外地人,没听过我们这里的拜月教?”
胡琼道:“我是湖广人。”
“怪不得没听说过。这拜月教主原来在凝真观清修,有一天就悟了道,创下这拜月教,广收女弟子,只是不收一个男人。”
“这是为何?”胡琼心内想道,是不是教主有什么伤心情事,以至恨男人入骨。
老妇道:“我们这里,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重男轻女。人家生下女娃来,丢在水桶里淹死,有那些下不了狠手的人家,就把女婴丢在大路旁,你想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吃了,哪里能存活,只是落个眼不见罢了。”
胡琼没想到这山中陋习以至如斯。
老妇道:“这教主就发了善心,专捡这女婴回去喂养,长大后,就收为女弟子。你说这拜月教里是不是都是些很可怜的人?”
“是,是。这朵云也是被自己的爹娘抛弃的了?”
“那是自然。教主从不收有家的女孩。”
胡琼站起身来,道:“朵云姑娘身世这么可怜,可她救了我,我一定要去谢谢她。”
老妇道:“她们拜月教有个教规,经历三代教主,就是不许男人踏进她们教地,更不许教中弟子跟男人来往。”
胡琼坚定地道:“婆婆,您说拜月教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去。”
老妇朝西北一指,道:“只听说在这一带。我也没去过。”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见环佩之声,隐约传来,似有人来了。老妇道:“朵云来了。”
胡琼站起身来,朝西北望去,正是凝真观的那个女子朵云姑娘走过来了,她步履轻盈,身量苗条,从开满牵牛花的篱笆旁轻快走过,如一只蝴蝶翩然飞了过来。
那朵云走到近前,望见胡琼站在当地,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忙低着头,绕过胡琼,来到老妇身前,道:“我把草药拿来了,这些草药敷完,伤也就好了。”就把背上的布囊取下来,交给老妇。
胡琼走过去,行了个礼,道:“多谢朵云救命之恩。”
朵云扭着身子,道:“不用谢我。”
胡琼道:“我名叫胡琼,荆州城里人,年近二十,父亲早逝,家里有老母,还有一个妹子。”
“谁问你这些呢?”
胡琼道:“朵云救过我三次呢!”
朵云睁着明亮如星的眼睛,张开红润的嘴唇,吐出清脆之声来:“救过三次?”
胡琼道:“这一次我被毒蛇咬伤,不是姑娘出手相救,早已没命,不是一次吗?”
“噢。”
“第二次是……”
“朵云,你在这儿干什么?教主急召你回去呢,还不快走!”只见先前那个三十岁女子出现在西北道上,
“哎。”朵云答应一声,告别老妇,就要离去。
胡琼急走向前,哪知右腿麻木,不听使唤,“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那朵云忙转过身来,扶他起来。
胡琼道:“你这就走?”
朵云道:“这些草药敷完,公子的伤就好了。”
说完,转身离去,急急赶上先前那个女子,朝西北道上而去。
胡琼站在当地,一直到望不见,感觉自己的右臂,隐隐还有朵云扶着的感觉,那种感觉一直都存在,以至自己都不敢动,怕一动,这右臂上的感觉就会消失。
“有草药了,你也该换药了。”老妇道。
胡琼坐在竹凳上,等待着老妇来给他敷药。这草屋背靠青山,茂林修竹,前面庭院四周,照样是茂盛的桔子树,还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一条山间小溪从房右流淌而下,发出丁丁咚咚之声,院子下面是一片青翠的菜地,这多像一个隐者之居啊!
胡琼喃喃地道:“为何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