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人这才下船,沿着湖岸朝南而来。不几日,走过洞庭湖,来到湘江之上,逆流而上,朝南而来。
昼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日,在大船之上,望见远远的天边有一峰浮在云端,有人叫道:
“这就是南岳衡山了。”
郑文俊兴致很高,决意要去登览衡山。于是,众人下了船,骑上马,朝西北而来。走了两日,来到衡山脚下,在一寺庙内住下。第二日起来,一步步走上山来了。过了南岳庙,走过忠烈祠,来到半山亭。坐在亭里,那山风从四面吹来,俯看周围群山低伏,转头望那祝融峰,犹在天边。茶罢,继续攀登而上,已来到了藏经殿,进去观看半日,
出得殿外来,望见那回雁峰、紫盖峰、芙蓉峰、天柱峰耸立云表。这时,天色阴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山中云气迷漫。郑文俊不想在山中歇宿,只得回转山下来。回望山上,云雾缭绕,翠峰都隐在云雾之中,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如海似涛,只见那祝融峰漂浮在白云之上,通身翠绿,如岛似屿,如仙山缥缈。
一路急走,终于在雨来时,赶到山下。这时,大雨滂沱而下,急走进一座寺庙内,由僧人接着,坐在小屋内,僧人献上茶来。
茶罢,已是黄昏了,就在寺内用过晚饭。已是劳累一天,众人很快安睡。
胡琼躺在禅房内。这时骤雨初歇,那月亮已透过云层来,照进窗内来,莹澈满屋。胡琼了无睡意,遂穿衣走出禅房外,寺内寂静无人。走到侧门,门已插上,胡琼打开木门,走出寺外来。
寺外有一条小路,是白石子铺就,被雨水洗得光亮。胡琼乘月信步而走,渐渐朝山南而去。雨后的山野,清凉惬意,那金银花朵簇簇,灿若繁星,花香袭绕衣袖,天空布满黑云,而月光格外皎洁,夏虫唧唧,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胡琼乘兴夜游,不觉走了半个时辰,已来到衡山南面二十里路远。
这时,在山前有一片灯光透出,想是有夜读人了。胡琼是读书人,见到有夜读人,天生有亲近感,遂举步上山,朝那灯光处走去。
走到一座庄院前,听见里面传来悠悠琴声,在这寂静的夏夜里,其声清远而悠扬。胡琼来到庄院门前,驻足欣赏,只觉这曲声舒缓婉转,听着让人沉静,听之既久,不觉痴了。
这时,琴声已停。胡琼还沉浸在遐想之中,站在门外,没敲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大门“呀”的一声,门开两边,一个清丽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含笑道:
“相公,夫人有请。”
胡琼忙施礼,道:“姑娘,夫人是谁?”
那女孩道:“我家夫人名叫张若颖,别号衡南夫人。夫人知道相公,深有雅致,特请相公室内一叙。”
胡琼道:“打扰了。”随着那女孩走进庄院内来。
这庄院依山而建,中间是一道石子路,两旁长满各种花树,花香扑鼻。拾级而上,穿过两重庭院,只见另有一座高楼,楼上有灯光。女孩引胡琼走进这座高楼来,走到二楼。那女孩道:“夫人,相公来了。”
那张若颖站起身来,胡琼忙急走几步,上前拜见夫人,道:“小生见过夫人。”
张若颖道:“我望见你在庄门外踯蹰,故叫小虹请你上来,问问你是哪里人?深夜徘徊,所为何事?”
胡琼道:“我是荆州胡琼,到衡山游玩。夜里无事闲走,听到琴音,不觉被清音倾倒,故在门外久留,请夫人恕罪。”
那张若颖微笑道:“相公是知音人了,我刚才可是献丑了。”
胡琼道:“夫人弹琴,清雅脱俗,古韵悠悠,小生可是大饱耳福。”
这时,小虹沏好茶。张若颖道:“胡公子请饮茶。”
胡琼坐下,端起茶来,轻啜一口,清香扑鼻,道:“是茉莉花茶了。”
张若颖道:“正是。”
胡琼这时,才望见这间房屋布置得精雅,有一壁的图书,有一架的古玩,花架上供着一盆水仙,这时已开了两三朵花来,随着夜风已有清香飘了过来,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有一张古琴,一副围棋。这张若颖二十七八岁年龄,肤如凝脂,五官精美,端庄秀雅,仪态万方,风华绝代。
这张若颖话音清脆,谈吐幽雅,所谈不涉俗事,只是谈一些琴棋书画,这也正合胡琼之意,因此,两人虽是初见,却所谈甚契。胡琼如坐春风,大有相见恨晚之慨,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了。
夜已深沉,胡琼告辞,张若颖亲送到楼下。小虹领着胡琼走出庄院外。大门已关,胡琼留恋而去。
胡琼已离开。张若颖走上二楼来。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墙外飞落,望见二楼还有灯光,飞身从窗外上了二楼,望见张若颖站在屋内,身着薄如蝉翼的白色衣衫,那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欺霜傲雪的肌肤,秀美挺拔的峭峰,挺直秀长的双腿,无一处不美丽,无一处不美妙,她此时脸若朝霞,双眼晶亮而含情。
那黑衣人颤声叫道:“若颖……”
突然望见了桌上的两个茶杯,问道:“是谁?是谁来了?”
张若颖道:“一位读书的相公,请他来坐会儿,只是清谈、喝杯茶而已。”
那黑衣人走上前,用手指伸进茶水里,那茶水还是热的,知道那读书人刚走。
黑衣人转身跳出窗外,几步就跑出庄院门外,只见明月之下,有一个人影沿着山道正朝北而去。黑衣人施展轻功,朝那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