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哑然失笑,手上不停,只用根簪子,将青丝简单归拢,至此终于启唇,却是轻吟低唱:
“天教心愿与身违,转烛飘蓬一梦归。”
慕容轻烟的嗓音清亮,可这似吟哦似清唱的句子,却被她演绎得清幽婉媚,带着动人的磁力,悦耳悦心。
南松子的感觉却是糟糕透了,只听了个开头,他脸上便被灰白颜色涂了个底透,又不自觉低头去看双手。大概是药性的缘故,他只觉得这手在发烫,事实他的身体也是如此,且是口干舌燥,心思恍惚:
“一梦归,果然是一梦归!是那丧志狂乱撩心火,身不由己撞邪魔的一梦归!”
此时,慕容轻烟悠悠而笑:“义母大人的宠溺,我向来是感激的。那又岂是‘迷罗香’之流能说尽的?南松子,这半钱的‘一梦归’,乃是认亲之时,义母亲赐,如今我留给了你……当初你欺侮我娘亲时,可想到有今日!”
最后几字,声色俱厉,周边湖水随声激荡,有无穷杀机蕴育其中,马上就要扑出来!
南松子大叫一声,翻身便走,也不见他驭使的什么法器,破空无声,转眼遁入夜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他这边一走,湖上他制造的光源也很快熄灭。光暗的变化让余慈和宝光眼前忽地一片漆黑,湖面上的慕容轻烟也被暗影吞没,山谷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真厉害!”
这是宝光在感叹。他后面也明白了慕容轻烟的身份,知道她就是梦师姐的朋友。即使还是吃不消女修的言行,却也不吝啬赞叹。
余慈没有回应,扯着他闷头往岸边游。
宝光被先前诸多情形刺激到,正是情绪亢奋的时候,得不到应和,便觉得很别扭,不由奇道:“余师兄?”
“还记得我说的话么?”
说话间已到了岸边,黑暗中看不清余慈的脸,但他的声音非常凝重:“你立刻乘鬼纱云回观,请观主过来!”
小道士听得莫名其妙:“余师兄,那个家伙已经给打跑了!”
余慈嘿了一声:“那是虚张声势!”
“啊?”宝光无法理解,明明那个南松子也觉得自己中毒来着。
余慈很难向他解释。因为对他这种经验丰富的“行家”来说,检验对方虚实,除了需要敏锐的眼神,更多的还是凭一种感觉,就像是他当日在天裂谷中看破鬼兽是强弩之末一样。
至于实际操作,有太多种手段会让人产生错觉了。当然,能够让一个还丹上阶的修士信以为真,那手段比寻常的可要高妙太多。
他摇了摇头,正想催促,夜空深处,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尖啸轰然炸开:
“慕容贱婢,我必让你生不如死啊!”
啸音震荡湖面,让刚刚恢复平静的南霜湖再起波澜。而这一刻,宝光看向余慈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佩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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