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楼台上,仝续站起来之后,就再没坐下。只是死盯着水镜,不曾须臾眨眼,当他看到水镜上那道远去的虹光,忽然就开口道:“我记得有一件事,哎呀,火烧眉毛,要先走一步。”
说着,他便学杨朱,直接跃出窗外。
刚刚看你兴致勃勃打赌的时候,可没一点儿眉毛着火的模样。
众修士的腹诽,也没有阻挡仝续离开,但看着这人飞腾而去,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头却是陆续被灵光照亮。
有一就有二,当下便又有人叫嚷道:“我也有件事情……”
“咳,身体有恙,先行告辞。”
“走也走也。”
不管是有理由的、没理由的,楼台中人,顷刻去了大半,一时间,人声鼎沸的楼台上,只剩下三五个人,对此,倒没有谁感到惊讶,就是作为主家的夏夫人,也是如此。
她请来的这些人物,不管是长生真人也好,步虚高手也罢,大半都是北地三湖区域名头响亮之辈,很自然的,也就在洗玉盟的各门各派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这些人中,能驾驭玄黄杀剑的,可说是一个人也无,但若能抓住玄黄杀剑从巅峰滑落的机会,借助宗门力量,周密布局,以禁锢封印为目的,还是可以考虑的。
至于到手之后如何处理……
偌大的论剑轩摆在那儿,当世第一等的门阀大宗,还怕淘换不出好东西吗?
别说他们,就是夏夫人,心中已有了成算。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和论剑轩做买卖,巫门和剑宗,从来都是死对头,就算是数万年过去,沧海桑田,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重重帘幕之后,夏夫人放出了一连串指令,而这一切,又是与她的温文笑语同步进行:“游春赏景,有此变化,也算多一番趣味。张真人、伊师,赵掌门……请!”
向仍在座的五人依次唤名敬酒,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这种不动声色的沉稳气度,也是洗玉盟对夏夫人形成高度评价的原由之一。
在座人中,赵掌门之流,在这一场游春宴中,只属凑数一类,对玄黄杀剑再怎么眼红,也没有资格凑热闹。剩下两位长生真人,张法常是外来者,也是得道全真,对外物不甚看重,伊觉则向来是孤家寡人,且性情古怪,也对玄黄杀剑没兴趣。
不过另一方面,伊觉对那位颠倒乾坤的年轻剑手,也是爱才之心愈重,见余慈真敢驭剑而走,又赞又恼,情绪上来,便是重重放下酒杯,嚷道:
“能够驾驭玄黄杀剑,就算是仅有一息,这剑道造诣,也绝不比论剑轩的那些所谓剑道天才逊色……可恨他胆大包天,不知死活,这等凶器,也是区区小辈,所能沾染的?”
或许也是起了谈兴,一直稳居帘后的夏夫人,竟也罕有地评价道:“这一位离尘弃徒,若是放在各宗四代弟子之间,已经是出类拔萃,便是在步虚层次里,也是最出色的那一批。二十年不鸣,一鸣惊人,伊师动了爱才之心,倒也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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