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顷刻间就没了性命,身躯却受磁山的压制,吸附在上面,任由血焰蔓延全身,转眼就不成人形。
距离那倒霉鬼最近的,恰是江上雁,这位长青门首席客卿倒抽一口凉气,本能想避一避,却受阵势所限,移不出数尺之地。
而在高空云盖之下,诸万象正跟随磁山下移,见状低骂一声,手中阵旗再次飞舞,磁山上的步虚修士,有几个改变了位置,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了阵势,适应了少一人的情况,总算没有一下毁了名声。
可他也着实心气儿不顺,喝了一声:“不是说封了生机,便不惧绝灭剑式了?”
他话里有小半是针对的顾执,正缩在自家位子上的那位,苦笑一声,强自支撑着真人威压,没有辩解。
宋公远倒是摇摇头,手中的玄璃剑,按下不发,沉声回应:“这一击是主动操驭的手段,非是先天生死感应的层面,只不过是用上了绝灭剑式的法门吧。”
诸万象哼了一声,不再和顾执过不去,做出新判断:“余慈还在……而且抓着了降伏玄黄杀剑的窍门?”
宋公远没再回应,此时,以马明初拄地的雷击木剑为中心,地祇馘魔大狱神符已经渗透到了子午磁山最下端,天地虚空中,嗡嗡之声大起,那是天上地下的两截阵势隔空呼应。
亿万条气机探引出去,在两边实体接触前,已经对接在一起,纵然磁山尚未落地,这套阵势,却已经成形。
玄黄杀剑带起的血潮,虽是声势如海如潮,但子午磁山就像是耸立在海中的高山,任它风吹浪打,却自巍然不动,山体隆隆垂降,速度反倒又快了一层。
便在此时,磁山底部,又有几道血光翻卷,可此时诸万象吸取了教训,没有再让余慈得手。“血舌”甩击几遍,便像是困倦了的章鱼,收回触手,缩了回去,或是受此影响,一时间连汹涌的血海,似乎都有些褪色。
“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诸万象做出评断,紧接着抬头看天。天上日影略有模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温度便似是上升了些,三阳劫正在这片天地间逐步成形。
这也是个麻烦事,但在谷梁老祖的计划中,有专门的人员处理,不需要他们分心。
等他再低头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血海非但褪色,更是“退潮”了。其侵占虚空的区域,只一息左右的时间,便收缩了一半以上,而且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没等这边想出个所以然,万里长空为之一清,扰人耳目的血海便似从哪个缺口中漏了个干净。过于鲜艳的颜色洗净,那澄明的天空,倒让众修士有些不适应了。
恍惚之际,一直专注于布设符咒的马明初,忽然示警:
“他在山下祭炼……天罡地煞炼法,六重天!”
“啊?”
除了对符法特别敏感的马明初,谁能把思路从血海全无滞碍地转移到天罡地煞祭炼之术上去?便是前者,出于感应和经验,发出警讯,却也不免困惑:
死到临头,临时抱佛脚,顶个什么用?
也就是一怔的空当,祭炼六重天圆满时,独特的气机共鸣之声透了过来,伴之同起的,则是一声暗哑的摩擦之音。
如匣封口,如剑入鞘。
天地四方,陡然静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