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成闻言便知,薛平治定是听了谷梁老祖的言语,来特意拿捏他了。心中只将这两大宗师骂上千百回,嘴上却还要劝说:“元君三思,生意不成,还有仁义在,可若仁义都不在了,对谁都不是好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乍听是附合,但屈成知道,其实是说她自己的情况,也不给任何通融的余地。
这时没有旁人,一些话倒能说开了,他沉声回应:“元君受罗刹幻力所害,六欲颠倒,七情倒持,心魔层生,这种情况,熔影遁确有缓解之效,但那毕竟不是养气法门,治标而不治本,强行运使,能一时性命无忧,但若后面再爆发,药石罔效……还请元君三思!”
“我如何用它,与你何干?”
好像你真拿到手似的!
屈成心中骂一声“不识好歹”,一时也无法可想,只能盯着玄黄杀剑发狠,同时暗中调整目标。
之前他还想着生擒余慈,问清楚那个类似于“熔影遁”的心法,是个什么来路,如今就想一了百了,先把这个心法外泄的可能性抹掉再说。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阻止两仪圈将玄黄杀剑收取……
难道非要和薛平治正面冲突?
如今的薛平治,已不比当年,极不耐久战,屈成自认为修为有逊色,但比坚持,比耐性,都要强过对方,若真是“生意”,期以一年半载,精心设计,他有信心将薛平治斩于剑下。
可问题是,现在没有这样的时间,对方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另一道平淡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既然元君发话,自然由元君自行处断,屈长老,请移步吧。”
这句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间屈成也是习惯性地变换位置,可话音始终附在耳畔,虽也有微小的远近强弱分别,但对屈成来说,直若被打脸般难受。
俞南!
屈成在此间,真论忌惮,谷梁老祖以下,便是此人。
其大还心镜神通,对幻术,对匿形之术,都有很大的克制作用,简直是一切暗杀者的克星,真正放对厮杀,屈成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他眼皮连跳,这就要倚多为胜了?
他也只能发狠道:“事涉本门心法外泄之事,本人一步不退!”
还好,目前俞南还是以和事佬的面目出现的。这个木讷的男子又开口道:“屈长老或是一时看错了,据我所知,余慈乃离尘宗弃徒,擅剑而精于符箓,却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天遁心法?”
屈成只觉得脑门上一股子血气炸出:你妈,你老师先提的这一茬,现在又搞这么一出,究竟要闹哪样啊!
还好他很快镇定心绪,冷冰冰回了一句:“正是如此,才要细查。”
“屈长老真有十足把握?”
“本门心法感应,不为外人道……况且,老祖不也做了结论?”
他这么狠狠一记耳光甩回去,俞南却是轻轻绕过:“我观二仪圈中,隐有法相显化,与贵宗似乎不是一路?”
屈成微愕,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注意。俞南的大还心镜,可通幽入微,见人之所未见,且此人从不说谎,可比他那老师有操守得多……
等等!自己竟然被俞南说动了心,有了意志消磨的前兆。
心法之间的感应,又怎么能做假?就算不是熔影遁,也一定是一脉相承,真要把这心法流传出去,他们天遁一脉的杀手,把脖子送上去让人宰吗?
可是,来回这么一折腾,他的杀意心念,终究不再纯粹,对上薛平治和俞南,又哪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