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看着那堆苍白骨殖,一时愣愣出神。
她眼眶泛红,眼神里的唏嘘更多过悲伤,愣神过后,姥姥小心翼翼地伸手进红绸袋里,在那堆骨殖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块似是白银般的熔炼物——苏午将类银十字架熔炼成的团块,又放归了李文娟的骨灰盒中。
随后,姥姥又从骨灰里找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她把纸张摊开,就看到了其上书写的、李文娟的生辰八字。
今下这个时代,识字的人不多。
识字的妇人就更少。
姥姥恰巧就是其中一个。
她盯着字条上的生辰八字看了一阵儿,目光在字条上之前被类银十字架戳出的窟窿上停了停——老妇人忽然面色通红,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眼中泪水不停淌落!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一下子转头看向了柴门边的李黑虎。
黑虎被姥姥看过来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就听姥姥颤声说道:“虎子,去把你的四个爷爷都叫过来!
奶奶要和他们商量点事儿!”
“啊!”李黑虎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我这就去,奶奶,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叫他们!”
“去吧,去吧……”姥姥轻轻点着头,她伸手去身后拿自己的拐杖,却一时没有找到,身躯向后踉跄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却不知在何时,苏午已站在姥姥的身后,及时扶住了姥姥,搀着姥姥坐到了柴房门口的小椅子上。
姥姥拍了拍苏午的手背,默默垂泪:“王焕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姥姥原本念着他是你的爹,给他留了几分情面,没想到他这么狠,他这么狠呐!
你娘死得惨啊……也是我没护好她,我当时若多听她的,多与她说说话,或许就能发现什么,或许她就不至于被害死了……”
老妇人低声念叨着,眼神里满是痛恨与后悔。
苏午听着她的言语,将骨灰盒盖好,重新放回了堂屋中。
他随后转回来,平缓了老人的情绪以后,才轻声问道:“姥姥,我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您不必顾念他的面子。
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儿了,我以后就跟着娘姓李,是咱们李家的人了,你顾念一个陌生人的面子干什么?您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吧。”
“是啊,猪子已经是李家人了……”姥姥摸了摸苏午的脑袋,像是找到了甚么安慰一般,渐渐恢复了精神,她将那张纸条攥在掌心,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与你故去的外公膝下无子,只有你娘亲一个女儿。
因为只有她一个孩子,老李家又都少有子嗣,所以她自小就备受宠爱。
等她长成以后,我和你外公原本打算着,招一个女婿到家里,但她却相中了隔壁村的一个穷秀才——就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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