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回答,就见贺天然猛然锤向桌面,脸上怒容再现,蓦然起身,三步并两步就朝他袭了过去!
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大危机感,让贺元冲顿时一惊,身上寒毛直立,下意识就想逃跑,而还不等他有动作,就被贺天然一手死死按住椅背,一手压在着桌上,身体拦住了他的去向……
自己哥哥那张脸就在自己近前,这种距离的压迫感让人连喘息都提不起气来,那双金刚怒目的面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里同时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声响:
“你说,它会道歉吗?!”
贺元冲已然是被贺天然这种一惊一乍做事方式给逼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他的双手不住拦在自己的面前,双腿蜷缩,闭上双眼,嘴里像是求饶一般地反复道:
“会说会说,哥,对不起,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场面滑稽又可笑,可贺天然面无表情,心中只徒留一种悲凉。
任谁都无法想到,一直争强好胜,想要成为贺盼山那种大男人的贺元冲,抛开了富贵的身份与一身皮囊,他的内心,竟是像现在表现出来的一样,只是仰仗着一点小聪明,得势之后便虚荣心作祟,开始了胡作非为的小鬼。
只要一逼,就显了原形。
世事无常,不同的环境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人格,贺天然不愿再去思考其中的因果。
包厢中,一时没了动静。
贺元冲在一阵惊叫之后,复归了平静,他已是浑身的冷汗,耳边没有预想之中的奚落与嘲讽,遮住视线的双手慢慢挪开,触碰到贺天然那居高临下的冷漠视线后,又瞬速回避……
“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出现在这个包厢吗?”
“……”
“知道为什么,我会怀疑你吗?”
“……”
贺天然平淡质问,贺元冲内心好奇,但身体却畏怯如鼠。
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拍了拍他的肩头,俯下身子,附耳道:
“你对你身边的人可真好,我一问,他们什么都会跟我说,想来也对,他们为什么要去帮一个私生子呢?”
贺元冲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贺天然:
“是……谁……?”
贺天然耸耸肩,继续道:
“我会把你对我做的这些事,都告诉父亲的,就好像你准备把一切栽赃给我一样。”
“……你为什么会知道?!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贺元冲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彻底瓦解,他做的任何事似乎都是在贺天然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这种剧烈的沮丧与挫败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大喊起来。
贺天然当然不会跟他说,这些都是凭借自己对未来记忆的推断得来的结果,他更不会将曹艾青也在此地的情况宣之于口,而将这一切栽赃给他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无疑是将计就计,杀人诛心的最好选择。
男人都能想象得到,此时弟弟的脑中,一定闪过许多个名字,而那个叫作夏巧的女生,必然是名列前茅。
他想告诉贺元冲,想要种下让一颗让信任关系分崩离析的种子,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人崩溃的时候,而现在,就是最好的示范。
贺天然伸出手,贺元冲身子又是一缩,但这次,来得却平静许多。
后者只觉自己鼻梁一空,原来是贺天然摘下了他的金丝眼镜,戴在自己的眼前。
“我知道你想要个父亲,你觉得贺盼山对你很慈祥是吧?那好,这次你应该能感受个够。”
贺天然拿出手机,当着贺元冲的面,开启了免提,打给了贺盼山……
这个举动,就好比当众宣判死刑一样,贺元冲飞快拉住他的胳臂,再次求饶道:
“……别!”
贺天然睨着这个精神已经被自己摧残到不堪一击的弟弟,不屑道:
“你可以滚啊,或者……你可以找人庇护一下你?比如说,你母亲?”
贺元冲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动弹。
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宛如死亡的倒计时,每一下都敲打贺元冲脆弱的神经上。
“滚!”
贺天然一脚踹翻他的桌椅,栽倒在地的贺元冲在下一秒,便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包厢……
“喂,天然?我是难得接到你电话啊。”
电话里,传来贺盼山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对方心情好像不错。
贺天然重新坐下,用手指推了推眼镜。
“爸,这不是上次出海,你跟我说要跟你及时汇报最近的情况吗?但我接下来要汇报的事,你听了之后,可能心情不会太好。”
“嗨哟,你小子难得是上心一次,你能有什么事儿啊,说吧,是你缺钱了还是怎么了?”
听见父亲的问话,贺天然斟酌着再次夹了一块海参放嘴里。
这道菜,确实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