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那不急。”
“嗯。”
两人说着话,见天色不早,就收拾着开始做晚餐,李春容从地窖里扒拉出来一个表皮坚硬的南瓜。
“喝南瓜栗米粥吧?再炒个菘菜猪油渣,咱娘几个也油油嘴。”地窖快空了,存的萝卜、菘菜、南瓜剩零星几个。
吃的人鼻子眼都是南瓜萝卜,但真没有的时候,光喝糙米粥也是煎熬。
“行啊。”赵云惜知道此时的困苦,欣然应下。
不知从何时起,打荷烧火的变成了李春容,掌勺的成了她。
把料备齐,稀饭也熬得差不多了,她就开始炒菜,猪油渣在锅里煎一会儿,爆香葱姜蒜,再放入切成丝的白菜梗,放点盐、一勺酱油,闻着就很香。
赵云惜就在琢磨,有空了买点大料打成粉,做成调料吃。
味精是咋做的?
这个她真不知道,她小时候都是吃味精的,但不会看配料表,等她会看配料表以后,家里备的就成了鸡精,那配料表就是味精加一堆科技,她就算记住也弄不出来。
还是弄点调料简单。
把菜炒出来后,粥也好了,这就摆着吃了。
当赵云惜瞧见猪油渣时,条件反射地都放在小白圭面前的小碟里,她顿时面色复杂。
她,最爱吃肉了。
竟然也会忍着馋给别人吃。
可恶啊,小崽子太可爱了,她打心底里喜欢。
算了,家里很快就有吃不完的肉,她忍忍就过去了。
“娘,吃肉肉。”小白圭用勺子蒯起肉,递在她唇边。
看着那乌溜溜的眼睛,赵云惜啊唔一口吃掉,心都要化了,柔声哄他:“你吃吧,小白圭要长高高。”
“嗯!”他乖乖点头。
李春容见娘俩吃个肉都要互相谦让,不由得心酸,想着明天炒菜的时候,多放点猪油渣。
都收拾过,就洗洗睡了。
第二日,赵云惜如常去摆摊,刚支上摊子,就见一个清瘦的白胡子男人站在摊子前,满脸不善:“你在此处给别人起名不要钱?”
赵云惜打量他身上洗得发白的青色直裰,估摸着他应该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便缓和了神色道:“并非不要钱,要多买我的东西才成,而且我起名都是随口起的,顶多帮忙把字写出来,没什么特别深奥的含义,也就叫的应而已,您是想起名啊?”
她猜测应该是来找场子的,估计这一片以前是他的生意场。
果然。
周围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
“刘秀才,你起名要二十个大钱,咬文嚼字好不复杂,人家这是送的,咋了,你要找人家小娘子的不是啊?”
那大娘穿着青色不已,头上勒着巾帼,腰间挎着小篮子,一边说要五个糯米包油条,一边笑嘻嘻地调侃。
“你一个女人,竟然拿圣人书起名,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
秀才不服气,嘴巴一张就要骂,鄙夷地看向穿着布衣的小娘子。
赵云惜快手快脚地包油条,拦住要上前的赵云升,对付一个老头,不需要这么郑重。
“对,你说得对,老先生能让小女子先做生意吗?”她笑眯眯道:“老先生要是起名慢我可以教你,但是不要来挡着别人做生意。”
老秀才很显然不擅长吵架,来来回回都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有辱斯文、世风日下、岂有此理。
张白圭听见他骂自己娘亲,顿时气得脸颊鼓鼓,却还是很有礼貌道:“请问很好养的君子、不辱斯文、世风日上、很有此理的秀才公,能不要阻碍别人做生意吗?说起来我娘这里是十里八村的村人,也碍不到你几分,咋就非说我们啊,是喜欢欺负老弱妇孺吗?”
老秀才在一片哄笑声中瞠目结舌,半天才涨红着脸,正要开骂,就听张白圭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有辱斯文!”
他挺身而出,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要保护娘亲,握着拳头凶巴巴道:“你羞羞脸!”
看着老秀才掩面而去,那买了五个糯米包油条的婶子这才安慰道:“这老秀才也是个可怜人,他儿子考科举,都中举了,出来病一场没了,娘子也再嫁了,现在跟他老娘相依为命呢,就是性子不好,跟茅坑的石头一样,又冷又硬,整天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