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言回到几人面前,点头道:“这里安全,可以休息。”
言罢,老和尚等人都找了干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
宗言也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折腾这么长时间,经历一场厮杀不说,还跑前跑后,操碎了心,这时也真累惨了。
取出水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后,他望着湛蓝的天空,开始认真思索起接下来的行程。
想的有些出神,良久后又自嘲一笑,自己还真是操心的命。
说来也怪,他年纪是四人中除去正空最小的。师父是个老江湖,正观再木讷也是做过皇子的,单拎出来都是队伍的主心骨,怎也轮不到他这个三弟子拿主意。
偏偏自从下山后,对于他的提议,其他几人都会支持,连此前对他戒备颇深的老和尚,做什么也都会询问他的意见,还教了他很多的江湖经验,那叫一个推心置腹。
不过,如此累是累了些,起码正观听话,完成委托会容易很多。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此时真心希望周围的人都能平安。
累一些,操心一点,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但目前形势严峻,他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脱身的好办法,便准备去问问老和尚的意见。
这时转头,才发现了队伍中的异常。
不知是太累,还是因为方才的厮杀惨烈,坐在空地上休息这么长时间,队伍却很诡异的一直保持着安静。
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每个人都满腹心事般,连年纪最小的正空,都在沉默。
宗言开始担忧,这样下去可不行,士气都没了。
当即便想开口说什么,可他一站起,便感觉到左臂的不适,皱眉掀开袖子,原来不知何时,上面草草包扎过的刀伤又有鲜血渗了出来。
其实也正常,一直忙着赶路,他又跑前跑后,出了一身的汗,此时汗液浸入伤口,不疼才怪。
见了他的动作,坐在一块大石头的正观,见状连忙上前,察看一番后,准备给他换药,却被宗言拒绝了。
开玩笑,之前因为时间紧急,才草草上了药,用粗布随便包扎,现在怎也得将伤口清洗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要求正观去寻点干燥些的木材回来。
而他自己,则从包袱内掏出一口小锅和挖土的小铲子。
等重新上药包扎后,清洗了锅,又开始烧第二锅水。
宗言见几人之间仍是没有交流,眼珠一转,突然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所有人都被被他这声闷哼吸引了注意力,转头见他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坑边,似昏迷一般一动不动。
忙奔了过来,正观当即要把脉,哪知他的手还没碰触宗言手腕,自己的手腕却被对方反手握住了。
“师兄,我看样子是不行了……”此时,宗言的声音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别说胡话,有我呢。”正观急道,他要甩开自己被握着的手,没想到对方用的力气颇大,他一时竟挣脱不开。
“我的病你最清楚,怕是活不了多久。临死前,师弟我只有一个心愿……”宗言别开头,话里满是惆怅与绝望。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如凝住一般,连老和尚面上都露出一抹悲色,小正空此时已是双目通红。
最冷静的却是正观,他眉头跳了跳,直言道:“你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陈施主肚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啊?”宗言突然松开了紧握着正观的手,猛地站起来。
正观:“……”
不得不说,宗言皮这么一下,场中气氛着实活跃了不少。
这时候,第二锅水也烧开了,这次没有清洗粗布,而是放凉了,全部灌进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水囊。
剩下的一些,也没有浪费。
正观取出了戒刀,开始给老和尚与正空清理头上生出的发茬。
宗言却只能在旁边有些羡慕的看着,自从契合了妖僧这个职业,他头上就没了头发,虽然清楚契合下一职业时会恢复正常,仍不免失落,这几年,他都忘了长头发是什么感觉了。
殊不知,正在用刀刮头皮的几人,又何尝不羡慕他,毕竟光头太难打理了。
趁这个工夫,他们也商量了接下来的行程。
可除去正空,他们三个人三种看法。
最后还是由老和尚拍板:“等洪水退去,就找船过江……”
宗言却仍有些担心,毕竟官府追得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