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接过书信看了一眼。
这是一张举荐信,内容无外乎是对“钟馗”一番赞誉,极力向教台令举荐。
书信落款是“黄希孟”。
不由道:“我还以为这个广陵王只知眠花宿柳,玩乐胡闹,没风想到还有些本事,能让一位大儒对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这般违心赞誉,连六府台也能插得进手。”
虽说是有大儒举荐这样的成例,但也是要经由六府台教典府,若其中没有点关系,也不可能这么随意就可以。
至于这个黄希孟,他还有些印象。
他很早就听说过一篇号称天下奇文的“神女赋”,还不止一遍两遍。
里面描述的是这天下间最为出类拔萃的美人。
据说曲傻子也在其中。
这篇奇文,便是出自这位“希孟先生”之手。
妥妥的当世大儒,名震天下的那种,连市井贩夫走卒都知道。
不过江舟虽然没看过那篇神女赋,也没见过这位希孟先生,但能写出这种东西来,八成是个老**。
什么神女赋?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大概是他还要脸,也可能还没潦倒到那份上,否则这世界没准会多出一部《精瓶梅》之类的名著。
纪玄却在这时说道:“刚才广陵郡王倒是有提起,能请动这位希孟先生,都是因为公子您。”
江舟一愣:“因为我?”
纪玄垂首道:“据说广陵郡王说,公子昨夜在碧云楼诗兴大发,连作几首传世佳作,在江都引为美谈,一时风行,那位希孟先生也有所耳闻。”
“对人大赞公子,说公子诗词,道尽了美人风流,尤其是公子那首《关雎》,被希孟先生誉为‘君子之情’,听说,更当众说公子与他是同道中人,将公子引为平生知己,如今江都城都因此流传了公子‘诗中君子’的美名。”
“……”
“想笑就笑。”
虽然纪玄低着头,但江舟看得到他的嘴角在微微抽动。
“仆失礼。”
纪玄很没诚意地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江舟翻了个白眼。
牙齿有点发痒。
之前曲傻子笑他,他还道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竟多了这么个骚名。
主考官是一位叫袁景文的教典官。
各地大比主考,向来是由玉京神都直接下派官员。
这位袁景文也不例外,亦是神都名士。
而且还有一个袁白燕的雅号。
概因其曾得帝芒在其起居之所含凉殿前召见。
此人在谒圣之时,恰有白燕于殿前飞舞,帝芒一时诗兴大发,吟了一首诗。
随行之人皆大赞帝芒文采,唯有袁景文眉头紧皱,不以为然。
帝芒见之,询问何故。
袁景文直言其诗体物不工,且辞藻平平无奇,全无气象,不类人君之诗。
旁人听得此言均是大骇,各种暗示,此人却梗着脖子,坚持己见。
帝芒却是叫来宦官,呈上笔墨纸砚,说既然他觉得此诗不好,可能改之?
此人竟然还真的提笔就写,片刻书就一诗。
帝芒看完,哈哈大笑,大赞其诗华美,其人耿直风骨。
自此,袁景文名声大噪,还被人冠以“袁白燕”的雅号,便是因那道咏白燕之诗。
初闻此人,江舟还有些担心。
这般有风骨之人,应该不会太昏聩吧?
谁知那位老教台却在无意间说出,这袁白燕有个毛病,其为人好华美。
好华衣美裳,好才子佳人,就连诗词文章,也都讲究辞藻华美。
若遇不美之物,便直言喝斥,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正如其连帝芒诗词都敢直言“平平无奇”一样。
江舟暗道,这不巧了吗这不是?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不过……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从六府台出来,回到江宅,江舟把这个念头势诸脑后。
不管如何,遇上这么一位主考,正好免去他许多麻烦。
省得他还要花费功夫,去“制造”意外。
搞定考虑的事,就等柳权将李通达的尸体整出来,再引其魂魄归附,令其重生了。
秋闱大比,考试加上之后的批阅、定名等等程序,至少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出结果,倒是不急。
现在,倒是有另一件事更该去做了。
虞国公那个老阴比,该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