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摘星楼须女仙子?”
襄王讶异道:“仙子此言何意?可是江世侄有何得罪之处?”
“本王得江世侄称一声世伯,也算是其半个长辈,若真是如此,本王定会好生斥责,让他出来,给仙子赔罪。”
襄王这话说得温和,却是软中带硬。
也令人稍稍惊奇。
那江舟竟与这襄王有如此交情。
那须女却没有理会这么多。
只冷然道:“我与他素无瓜葛,往日无冤,近日也无仇。”
“只不过他杀了我师弟亲父,份属同门,你说我该不该管?”
襄王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为同门出头,报杀父血仇,倒是一桩佳话,该管,当管。”
“既然当管,还不所人交出来?”
须女猛地一摆手,长长的云袖荡起,一股压迫的气息如山岳一般,骤然从天上压下。
令得水寨中襄王大军都生出一丝窒息之感。
满面无风起浪,激得密密麻麻的船只轻微地晃荡起来。
“不能交。”
却见襄王缓缓摇头,脸上的和气笑意依旧,却多了几分冷意。
“你为同门复仇,理所应当,江般为本王子侄,本王护他,也是理所应当。”
在他身后,广陵王虽听得提气,却是暗自捏了一把汗。
“哼,冥顽不灵。”
须女也不见动气,只双手微动,似要开始动手。
“仙子且慢!”
太智真人反而急急说道:“襄王既已答应罢战退兵,当是识大体之人,本是一人之事耳,实在是不宜大兴刀兵,还请仙子让贫道劝上几句。”
须女不发一言,只是云袖拂动,负手侧过身去。
太智这才轻舒一口气,朝襄王道:“襄王殿下,那小魔头擅兴刀兵,伏杀虞国公,且手段残毒。”
“贫道还听说,自其入江都,便惹是生非,无故残杀虞国公之子,甚至搅乱阴阳,戕害阴司城隍,如此之人,襄王殿下何必回护?”
“放你娘的狗屁!”
襄王还没反应,广陵王先恼了。
他与江舟打闹惯了,还时常憋着些小坏算计江舟。
但说到底,还是真将江舟当成他朋友的。
他广陵郡王的朋友,自己打闹可以,你个老牛鼻子算什么东西?
叉起腰就想耍出他广陵郡王的纨绔威风,襄王却摆了摆手,令他满口芬芳生生憋了回去。
襄王笑意吟吟道:“太智真人,你该是初到阳州吧?”
太智真人一愣:“贫道得同门相召,今日始赶赴此处。”
虞礼露出头来,恨道:“不错,江小贼无故杀我亲弟,惧我父问罪寻仇,竟然假金旨之名,对我虞国兴无端之师,袭杀我父,如今我父死无全尸,虞礼与此贼不共戴天!”
“这……”
太智真人听得几人所言,又有些摇摆起来。
广陵王对襄王狂施眼色。
意思是:父王,快,继续施展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瓜老头儿给忽悠到咱这儿来!
襄王没好气地剐了他一眼,正待说话。
忽闻一人从身后发出声音:“几位前辈高人还真是生了一副好口舌,世间黑白,皆在上下两齿间混淆,人间世非,尽在三寸之舌上颠倒,果真是好道行。”
“江舟!你怎么出来了?”
广陵王对他狂使眼色:赶紧回去!
江舟其实早到了。
不过他一到襄王水寨,便朝襄王要了个地方,说是要闭关疗伤去。
襄王听到他刚刚伏杀了虞国公,惊喜之下,也不疑有他。
毕竟伏杀虞国公,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江舟没有理会广陵王耍宝。
走到门楼前,抬头笑道:“姓虞的,你说我栽脏?我什么时候说过,虞国公与骷髅会有关了?”
虞礼神色微变。
江舟笑道:“听说过捡钱的,没听说过捡骂的,你这还不是捡,是直接来抢骂啊。”
他神色微冷:“还是说,你姓虞的一家,本来就做贼心虚?”
“哼,巧言诡辩!”
虞礼冷哼一声,故作不屑争吵之状。
“阿弥陀佛。”
无秽老僧这时出声道:“这位就是江施主?”
江舟笑道:“是我。”
无秽老僧叹道:“果真是仙姿玉质,施主如此风姿,何必自甘沉沦,自堕魔道?”
“且不说江施主与虞施主间孰是孰非,毕竟是二位私怨,老衲也不好多言。”
“只是施主此番擅兴刀兵,对阳州百姓,天下苍生,都是祸非福,何不听老衲一言,就此止息兵戈?”
“天下苍生?”
江舟失声一笑。
“好了。”
一直负手静立的须女忽然盯着江舟出声道:
“我不管你们什么是非黑白,正道魔道,我只问你一句,虞国公可是你杀的?”
江舟笑意未改,点头道:“是我杀的。”
须女也点点头:“你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