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遇到一个认识的亲历者,他自然要询问一番,获知些更详尽的消息。
“怎么不多?!哪个哟,乌泱泱一大片,老多人了……城墙下面,到处都是血……”
或许是被搔到了痒处,也或许是激发了谈性,长林叔打开了话匣子:“……还有顺着云梯,高来高去的武者,不过,基本都被大户人家的人挡住了……我们就是搬石头,往下面推……你满堂叔和我分在一起,离得不远,他腿发软,还差点一头栽下去,我还行……”
“这就是胆气啊!长林叔,您厉害……”
方锐赞叹了声,心中暗暗提取有用的信息:其一,战斗惨烈其二,太平贼人众多,还抓捕、搜揽了不少流民,驱赶他们蚁附攻城……
太平贼是今早……不,或许更早一些,昨夜到来……枣槐叔、福泉叔、白石叔……这些人家也是昨日出城,可能刚好就撞了……那些被驱赶攻城的人中,或许就有他们……
出城,明明是躲避拉壮丁的,可却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世道真是弄人……底层百姓……唉!他心中叹息。
“长林叔,咱城中官军,伤亡情况怎么样?”方锐又问道。
“还好,我们是下午去的,攻城的大多是被驱赶的穿着破烂的流民,爬城头的少,咱们这边死人也少……听说,午时候才叫惨……贼军武者突袭,翻城墙,早拉去的那一批人,十个有八个都死了……”
长林叔庆幸道:“听说,咱们胡同这一片,原本是癞痢刘负责兵役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死了……拖延了一午,延后一批,我们是下午去的,倒没那么残了……”
“总之,感谢那杀了癞痢刘的人啊,也不知是哪位好汉……”
“这样啊!”
方锐微微点头。
没想到,他昨夜杀了癞痢刘,还间接拯救了附近胡同不少人。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
那股亢奋过去,夜风一吹,长林叔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的处境,心有戚戚道:“……明天,咱还要城头……锐哥儿,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保重啊!”
“保重!”
方锐看着长林叔落寞离去的身影,不由又想起了出城的枣槐叔等人家,闭目,耳边是夜风带来的哭嚎声、哀戚声,犹如时代的悲泣。
“这世道啊!”
他心头万千感慨,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只飘出不远,就淹没在巨大的黑暗中,被风中的声音掩盖。
不多时后。
方薛氏、三娘子收拾好东西,方锐将地窖外的布置复原,锁门。
如昨夜一般,他提着两大麻袋粮食等重物,方薛氏、三娘子背着轻便包袱,一人拉着一个小丫头,离开了柳树胡同。
……
一路无事,返回甜水井胡同。
各自洗漱。
囡囡、方灵两个小丫头,洗漱过后,也不和方锐商量,就手拉着手,结伴跑去了方锐房间。
“锐哥儿,你和俩丫头一起睡,给她们讲故事,也省得晚被外面吵得睡不着……正好,三丫头过来和我说说话……”
方薛氏拉着三娘子进屋了。
当然,这只是借口,她只是怕方锐可劲折腾,不知节制,年纪轻轻伤了身子。
“我有那么不自觉吗?”
方锐自然看出了方薛氏用意,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尴尬,摇了摇头,洗漱过后,也回屋了。
至于去黑市?
如今,倒是不必了。
有虎爷的赞助,银钱不缺,不用再去卖成品药家中物资都有,去黑市也买不到多少……
当然,最重要的是:城中越来越乱,他必须看顾着家中这边,才能安心。
明月皎皎,澄澈的月光透过窗子,如霜华一般打落在床前。
方锐温和的讲故事的声音,掩盖了窗外的啜泣声、喝骂声,囡囡、方灵两个小丫头,就在这般的环境中,沉沉入睡。
给俩小丫头盖了下肚子,他也是闭眼睛,渐渐睡去。
直到
后半夜,在城门方向突然传来的喊杀声中,猝然惊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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