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实在不能忍。
霍阿伊平心静气地说:“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而已,我们维族男儿不畏死亡。”他之所以平心静气,并不是他认为陈程说得对。只是碍于陈程的恩人身份,他不愿说重话罢了。
此言一出,竟然得到一阵喝彩。
陈程摇了摇头,觉得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聊的。大部分的人都偏爱家里最小的孩子,苛责最大的孩子。但是能做这家人份上的,实在是罕见。
他转身走了出去,头也不回。身后的喧嚣与他毫无关系。
走到转角,听到细微的抽啼声。他心中一动,循声走去。便看到月色隐去的星光下,在一个寂寥的小巷里,一个穿着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女子蹲在地上小声地哭泣。
哭着哭着,又是剧烈地咳嗽起来。最后她一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女子捧着自己口中的血,呆立了很久。最后她转过头来,见到在星光下遥望她的陈程。她有些慌张起来,脚步漂浮地离开了此处。
陈程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试图与霍青桐说话,只是摇着头,回到给他安排的房间。夜已深,他什么都不愿再想,只准备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起来,他便准备直接离开,离开这个荒诞而又让人心塞的地方。
只是临时又想向那位谁也不理解、伤心欲绝的英飒女子道一声别。正想问霍青桐的住处,便看到骑着白色骏马而来的骆冰。
骆冰是此地最早遇到他的人之一,加上她丈夫文泰来对陈程印象还可以。她就客气地打着招呼:“陈兄弟也要走吗?”
陈程嗯了一声。
骆冰便说:“霍青桐也走了。看来今天的庆祝大会得少两位重要人物了,真是失色不少。”
陈程一阵错愕,一阵失落。他是客人,本就是要走的。可这里是霍青桐的家,霍青桐居然也走了。大约这个家也只是负担吧。
辞了骆冰,托她向各位代辞一声,打马而走。
一时古道西风瘦马,说不出的落寞。
行了一阵,到了一处水边,下来补充清水。便听到远处有人大喊:“程哥儿,你没事太好了。”
他抬眼望去,原来是徐铮、归钟和老穆老萨。
见到这些人,他这才心情好起来,立刻将四人招呼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徐铮带着另三人离开以后,担心他的安危,想要多等他一下。可是那些亲兵却认为不安全,并觉得陈程凶多吉少,都不肯留下。
徐铮只得由着这些人带了财货离开,他则与另三人留下来等陈程。他有江湖出行经验,知道大漠上的水源是行人的必经之处,他决定在此处等陈程三天。谁知道才第二天陈程就来了。
归钟小声说:“陈叔,你没事吧?”
陈程摸摸他的头:“没事,我好得很。我还去回部玩了一天呢。”只是以后再也不想去了,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归钟的小辫子早在进入罗刹境内就被陈程剪了。在罗刹的时候就是一个标准小平头,现在已经可以梳大中分了。
陈程在回部其实一口食物都没有吃,刚才也没有心情。现在重逢徐铮,顿时就饿了。正好徐铮抓了两只兔狲要烤来吃,一行人就在水边生了火。
徐铮有些抱怨:“那群王八蛋,把皮毛和大部分人参都带走了。他们要是回去直接报功,我们就等于白跑一趟。”
陈程笑笑:“我们要功来做什么?我已经是皇城司指挥了。”
徐铮毕竟镖师出身,有点小市民:“可是这么多钱,就和我们无缘了。”
陈程哈哈大笑:“我们要钱来做什么。我的钱多得用不完。”
徐铮多少是知道一点魏国公宝藏的,倒也不吃惊。两位罗刹专家却是听得心潮澎湃,只觉跟对了人。从此更加死心塌地。
陈程又指着自己马鞍里的枪:“这些才是最重要的。再说,我马鞍里还有一点人参。那些现在正好截留下来都成你私人的囊中之物。”
徐铮知道陈程不缺钱,可想着这一趟白跑总觉得有点遗憾。现在听到人参,终于也笑逐颜开。
五人吃过以后,准备在水边安营休息一夜,第二天再上路。主要是陈程前一夜根本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这一休息,便让陈程撞上了一群不速之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