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显然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有些奇怪:“谢?”
李文秀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岔开说:“你知道吗?在哈萨克部落,和我们宋国不同。他们几乎人人都有女奴。苏普虽然没有,可是他爹苏鲁克是有两个的。”
说完,她有些惊讶。她说出苏普的名字时,有种说不出的自然和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终于,苏普对于她,也只是过去一段美好的回忆。她可以轻易地说出他的名字,就像和哈萨克十年时光的其他人一样,比如骆驼,比如桑斯儿,比如哈卜拉姆。
陈程对此有些错愕。这是他完全不知道的。其实他不知道那几晚,贾似道的二十个亲卫都是枕着族长安排的女奴睡的。
用女奴待客,本来就是哈萨克人的礼仪。只不过徐铮悄悄告诉大家,陈程有点隐疾,绝不可让女奴服侍他。否则他会难堪。才让善解人意的苏普,对着陈程刻意瞒了下来。
陈程错愕的不是这,他极度好奇地问:“那马家骏有女奴吗?”
李文秀笑着摇头:“那时的计爷爷是汉人,汉人是不能有女奴的。只有哈萨克人才能有。”
陈程却不笑:“这就有点歧视了。凭什么汉人不能有。改天,我给你找一个女奴。让他们看看,汉人也可以有女奴。女人也可以有女奴。”
李文秀嗤笑一声,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谁知道,一语成谶。这件事在以后,竟然成了现实。
此刻,陈程又说:“算了,先不说这个。这样,我把温仪那个丫鬟赠给你。然后你放了她吧。”
李文秀奇道:“你不自己放么?”
陈程说:“反正是做好人。好人交给你做吧。我才不想当温家的好人呢。”
李文秀双手背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你呀。就是嘴硬。装坏人都装不像的。你什么时候又不是好人了。”
“看,那天有人卖艺,我们去看看。”这时,萧观音指着远处围着一圈人的地方说。
这位文艺女青年,最喜欢的自然是戏曲。不过卖艺什么的,也是挺喜欢的。什么吐火、吞剑、胸口碎大石,都百看不厌。
这一次表演的是喉咙顶枪尖。
两个表演者。
一个是黑肤大眼的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正是她的喉咙抵着一把钢枪,她双手背在身后,埋着头,憋得脸通红,表情颇有几分痛苦。
一个是位老者,用两个手肘夹着一把铁枪,正拼命刺向小姑娘。之所以用手肘,却不用手。只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两只手皆是齐腕断掉。
萧观音一看,就惊呼起来,扯着陈程的袖口,低声说:“弟弟,你看,他们怎么这样。快给他们打点赏。”前皇后出门,身上从来不揣钱的。
陈程并没有打赏,而是转头看向李文秀。
李文秀与他倒有些默契,立刻点头。
陈程的意思是问这小姑娘这么做顶得住吗。他武功虽高,看人的眼光却是渣的可以。
若是他可以武功卓绝到“同门师妹”阿青的地步,同时又向阿青一样从不在意别人。那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眼光。可惜,他不是。
李文秀自然看得出小姑娘武功很一般,不过搞点江湖杂耍,还是可以的。
陈程这才放下心来。随手抓了一把铜板,分给大家。让大家自己去打赏。
结果……被人大骂一顿。
因为他坏了规矩。规矩是人把绝活表演完再给钱。这先就给钱了,卖艺的不就可以不表演了,那可就把人惯坏了。
因为这街头卖艺不像后世直播。后世收了打赏,不表演。没了信誉,自然就不可能再直播挣钱。
而现在街头卖艺的流动性很强。信誉也没用,改天换一地,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萧观音有些做错事的害羞,半躲到陈程身后。陈程倒不以为然,直接上前,一抄手,将那老者的铁枪夺入了自己的手中。
众人这下不言语。纨绔恶少欺负卖艺人的故事,大家可是听多了。陈程那么来一出,也不新鲜。
就是目的有点怪。别人图的是卖艺姑娘的美色。这纨绔图什么呢?他身边的美人一个赛一个绝色。就算最不出众的黄毛丫头,也比这黑丫头看起来清秀许多。
莫不是,有钱人就好这一口?
老者与小姑娘一同怒视向陈程。老者硬声说:“公子,为何夺老夫的枪?”
陈程问:“请教一个问题,你们卖艺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老者不知他是何意,想了想才说:“五六十文,总是有的。”
老者猜测这是因为没有交保护费,来闹事的家伙。若是他双手完好,哪会受这种欺负。现在么,实在不行,就去求那个人。
陈程啧啧一声,摸出一小块碎银,递给有手的小姑娘,说:“大约两钱,值两百文。我买你们接下来的表演时间。”
小姑娘并不接,而是问:“买来做什么?”
陈程说:“买你们今日收工。然后,我请二位吃个饭,问点事情。”
一老一少对望一眼,老者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