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又说:“你们可别继续乱来了啊。再乱来,若是真让陈程死了。我、县令和你们葡萄牙商队所有人,都得死!”
雷蒙又是一怔,却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不错,他去暗杀陈程,然后再逃离濠镜。等着震怒的华夏人屠了那些狗屁同胞。
这些人既然一起把他打落云端,那就一起去死吧。
只可惜了若克琳那个尤物。
算了,往渤泥国跑,那里有钱就能买女人,说不定也能买到极品呢?
刺杀,就在今夜!
等到雷蒙故作冷静,压抑欣喜,离开以后。主薄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行囊。濠镜,他是待不下去了。
……
陈程遇刺,重伤!
濠镜全境戒严!
不断从县衙以及驿站传出指令。
查!严查!
肃清濠镜!
一时间濠镜缇骑四出。皇城司、宋情六处气势汹汹满城搜捕。濠镜史上最严的禁令被颁布,严禁任何人出城,出海!
葡萄牙人风声鹤唳。他们几次都以为,这些人最终会拿他们下手,以他们为替罪羊。在直接暴力对抗,与静观其变之间,几个大商队的首领亦是开会数场。
意见难以统一,有人被陈程的前景所打动。尤其是彼得所在的商队,坚决不允许施行暴力,甚至还放话,谁敢闹事,他们就支持官府军!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达成了一个意向。陈程不死,那就暂不动手。陈程若死,那就拼命杀回船上。然后离开华夏。
同时他们也开始追查濠镜宣布的疑犯,雷蒙的下落。对于凶手是雷蒙,谁也不怀疑。只是不知道,他如此丧心病狂,居然想把整个葡萄牙人拖下水给他陪葬。
两天过去,雷蒙没有被找到,对葡萄牙更坏的消息传来。他们的“好朋友”,濠镜县主薄在出逃的路上被抓获。
接下来,主薄招供了收受葡萄牙人贿赂,给他们提供消息。
驿站方面立刻有文书发出,要县衙严查。另一方面,皇城司暂时统管,是一个叫做贾似道的公爵的亲信。
他要求所有葡萄牙不得在宋境佩戴火器。并以行贿罪,收缴了一笔不算大,但也让人有些难受的罚款。同时将行贿的操作者,一律打了二十大板。
板子下去以后,命倒是无碍,只是没个十天半月,都别想下床。
葡萄牙人衡量一二,都觉得这是他们可以承受的条件。毕竟没有朝着最糟糕的方面发展。
又过了两天,驿站传来消息,陈程命保住了,但只是暂时的,需要尽快回首都医治。他的夫人将带着他和少数随从独自返回。
剩下的皇城司成员,将留下来继续追捕雷蒙,一定要抓住雷蒙给陈程一个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午,葡萄牙人终于迎来了利好消息。
驿站传话,陈程短暂清醒,要求办好两件事。第一是保障葡萄牙商队的正常运作。第二是让陈夫人会见彼得,将他需要的货物清单转交给彼得。
葡萄牙人皆是一喜。看来陈程是确实想要保障海上贸易。于是他们更为虔诚地在上帝面前,为他祈祷。
之前为他祈祷,是希望他别死,免得殃及池鱼。现在希望他别死,则是希望他活着兑现半年后货物往濠镜流转的承诺。
……
李文秀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彼得恭敬地行礼:“夫人,大人还好吧?”
李文秀说:“若是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因为他说你是华夏人民的好朋友,也就是他的好朋友。”
见不见陈程,意义不大。不过听到这个说法,彼得还是福至心灵,立刻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大人。”
闻言,李文秀看了看彼得身后不请自来的若克琳,有些疑惑,但没有说什么。还是将他们带到了病房。
陈程躺在床上,上身裸露着。裹在他身上的白色布条,现在已经被染出了一块红梅。他脸色苍白,即便如此,也很难辨认出他的嘴唇。因为嘴唇差不多和脸一个颜色。
最后,嘴唇被认出来,是因为它的干涸。
很难相信,这是几天前意气风发,一枪打掉雷蒙帽子,又一剑击败濠镜第一剑客的英雄人物。
李文秀的泪又流了出来:“当时,他就在我面前。”
彼得有些不忍,却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幸得若克琳低声说:“夫人,大人会没事的。你们华夏有一句俗话,叫做吉人天相。”
李文秀有些勉强点点头,说:“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他休息。”
彼得和若克琳都是急忙点头。
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美妇从旁走出,对着李文秀拜了一个万福,低声说:“我能见见大人吗?”
李文秀有些错愕,小声说:“你,得问萧姐姐。”
美妇眸光闪过一丝伤感,低垂下去:“知道了。”
等到李文秀带着两位葡萄牙离去的时候,美妇忽然又说:“夫人避着我,不见。唉,算了吧……”
葡萄牙人对这段插曲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会贸然询问,甚至根本不关心。
否则,他们若是认真观察李文秀的话,会发现这位骑士夫人,脸上有一丝难堪,还有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