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王难姑冷哼一声:“好狡诈的女娃。果然是一嗔这个老和尚的弟子,做不得假。”
程灵素却说:“果然是毒仙。不仅学的毒,心更毒。”
王难姑也不着恼,只说:“你说说,我怎么个毒法。”
程灵素说:“老师的凳子用黄梨木制成,又用金蟾液浸泡过。而我的凳子则是沉香木制成,上面是赤蝎粉。
“金蟾液有微毒,但黄梨木正好可以解。所以老师冒失坐下去也没事。
“而赤蝎粉本有剧毒,但被沉香木所克制,并不致命。只是坐上去,哪怕是沾上一点,一定会肌肤溃烂,留下疤痕。”
王难姑颔首:“那正好说明,我并不毒啊。我都选用的温和的法子。而且你用紫鹃花的花粉加芙鸢果的种子粉末,正好化解了剩下的赤蝎粉之毒。且不是甚好。”
程灵素点头:“不错,你正是要诱我如此。然后再诱我泡茶。因为芙鸢果的粉末加上黄梨木,有奇毒。老师沾了黄梨木,再喝芙鸢果,只怕会拉上一个月肚子。
“拉一个肚子,这不是常人遭得起罪。
“当然,你最大的毒,是毒在你,你明明要和我斗,却不敢对我下手。总想趁我不备,毒坏我老师。
“若是这就能证明你厉害的话,我劝你,还是把《毒经》烧了,也别号称毒仙了。好好学学做人道理,岂不对大家都是好事。”
因为王难姑居然拿陈程的身体作为决胜的战场,程灵素出言也有些无状。
王难姑的脸色一沉,说:“好啊,那我也不牵扯旁人。我有一个法子,斗起来最快。我取三十种毒药出来。我们各选五种,配给对方吃,然后各自解各自的毒。谁先解,谁胜。”
“不行!”
陈程大喊一声:“程灵素与你无冤无仇,凭什么与你赌命?”
王难姑说:“若是不敢,那就是认输。”
陈程扯起程灵素的袖子,就站起来:“灵素,我替你认输。你师父要怪,怪不到你。而你,你赢了程灵素又如何?若是真有意,你自己去找毒手药王比试去。”
程灵素看着陈程想了想,又看向王难姑,说:“对不起,我老师不同意我赌命。我与你也没有必要赌命。告辞。”
程灵素可有可无。王难姑却很想战过一场,急忙说:“那我们再换一个法子。不用致命的毒药。就用这云蟋唾液……”
“云蟋唾液有什么用?”陈程并不放心,打断说。
程灵素说:“毒性一般,没有危害。但是很痛。就好像是你的手在辣椒里泡过一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会痛足三日,而且无药可解。”
陈程摇头:“认输,走人。这都什么毛病?”
程灵素却低声说:“老师,药王门是我师门。我必须战一场。”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哪怕是个小女孩,也要守江湖规矩。
这是江湖人最如痴如醉,甘之若饴之处。也是陈程最鄙夷江湖的地方。
两人重新坐定。王难姑取了一个黑漆木盒放在圆桌中心处,里面盛着的就是一只云蟋。说两人各显神通,不许碰云蟋,让它在对方身上吐出唾液,就算赢。
王难姑的手段,是蛇。
她放出一只小银蛇,似乎完全听命于她。银蛇对着云蟋冲过去,大约是血脉压制,云蟋立刻跳出木盒,朝着对面跑来。
对面也就是程灵素所在的方向。
程灵素则是在桌上撒粉,绿油油的粉末,撒在桌上,就仿佛是画地为牢了一般,云蟋不敢越雷池一步。程灵素又继续在桌上撒更多的粉,连出一条通路来,朝着王难姑而去。
王难姑毫不在意,取出一枝花。她将花当做一枚飞刀一般,插在桌上。此花必能克制程灵素的绿色粉末,云蟋再不怕粉末,又重新被银蛇赶过来。
程灵素便又取出一种花粉,这次的目标却是银蛇。银蛇似乎被迷惑一般,又将云蟋朝着王难姑赶过去。
双方便你来我往,祭出各种奇物。程灵素身上的东西,全是各种花粉一类。王难姑身上,则是什么都有。
陈程眼花缭乱,心中只想,要是喜欢斗蛐蛐的贾似道在此,必是十分欢喜的。
终于,云蟋竟然是不堪折腾,竟然活活累死在桌上,便银蛇一口咬掉它半截身子,也一动不动。显然是真死了。
正当陈程准备裁决一个平手,然后走人。
却见此时,王难姑忽然一掌击出,带起一道掌风,将那半截云蟋轰向程灵素。
程灵素此时并无任何防备,只是瞪大她璀璨的眼界,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武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的进攻,她无法阻挡!
陈程大喝一声:“你耍赖!”
然后一抄手,在云蟋落入程灵素身上之前,便将它揽入自己手中。
陈程也不会用掌风这样的内劲,他又来不及拔剑,只能空手入云蟋。
痛!
陈程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这辈子没有这么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