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万安县可不是如今这样子,那刘老爷告职还乡后,将刘家经营得风生水起,这刘老爷乐善好施,是城中有名的大善人——”
刘五说这话时,忐忑的看了赵福生一眼。
见赵福生并没有喝斥他,让他直说重点,他心中松了口气,胆子都逐渐大了几分,说话时也不再像先前一样拘束的样子。
赵福生见时机成熟,便问了一句:
“听说刘老爷的寿辰之上,当时也闹过鬼。”
“谁说不是?”刘五见她‘和善’,说话也敢露出几分笑意:
“说来也巧,当年那场祸事,我爷也亲自经历,说是险些没了命呢。”
他这样一说,赵福生顿时精神一振。
“你说说。”
“好。”刘五用力点头,来了劲:
“当日刘老爷六十大寿,他的几个儿子孝顺,为他置办了流水席,宴请万安县的百姓,意在集万民祝福,祝他老人家寿数无穷呢。”
“那时去的人多,官府怕出乱子,派了些差役前去,我爷那时也在班房当差,说来我们与刘老爷家都是姓刘,据我爷说,早前也是远亲,勉强搭得上点关系,靠着这个门路,我爷也争到了这个美差事。”
去刘家当值的人会受到刘家的关照,为了让这些人在值班时更上心,除了必要的吃喝刘家会安排妥当之外,同时管事会额外再给每个当值的人一份寿辰喜包,里面也包着一些铜钱。
“刘家出手阔绰,除此之外,还请了戏班,班台一摆,唱戏时也会有小厮抬出装钱的箩筐洒钱。”
这刘五倒是颇为能言善道,随着他的叙述,赵福生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四十年前刘化成大寿的盛况。
“这些钱可真不少,我爷也抢到了不少,那戏班子一天十二时辰不停歇的唱,这轮唱完便换另一轮,无论白天黑夜不带停歇。”
洒钱的人也随时会出现,因此前去参加寿宴的人都很亢奋,众人连吃带拿,且同时还有热闹看,别提有多欢喜。
“大家眼睛都不敢闭一下,深怕错过了钱——”说到这里,刘五的眼中露出憧憬向往之色。
但很快的,他眼角余光注意到赵福生皱了一下眉,他立时警惕,顿时如兜头被人泼了桶凉水,一下清醒。
他意识到赵福生是要问夫子庙的事,而非当年刘化成的寿宴。
“而变故就在流水席的第三夜发生的。”
他说到过往,脸上也露出惊色:
“说是当天夜里子时,戏唱到了第三台,戏子们正收锣散场时,家丁拿出铜钱洒出去,有两个人为了捡一枚钱打了起来。”
说到正事之后,赵福生的神情变得认真,她的身体挺直,往刘五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这种情况也是常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个世道要想赚钱可不容易,原本的赵福生仅被五枚铜板就买了全家性命。
当时刘家抬着钱筐洒钱,怎么可能会不出争执?
之所以没有打出人命,兴许是刘家强势,请了人看家护院,其他人也怕事情闹大被刘家轰出去,绝了吃喝拿钱的路子而已。
“谁说不是?”
刘五点了点头,后怕的道:
“当时两人都同时伸手要去捡那一枚大钱,双方都说这钱是自己的,互相争执不休。”
本来刘家办喜事,又有公门差役驻扎,一般来说打斗双方都知道好歹,适可而止,一人最终退一步就行。
但那一天却偏偏像是中了邪,两人越吵越来火,竟然动手打了起来。
“打斗中推搡倒了桌椅,我爷当时见有人闹事,心中怒火中烧,招呼了几个差役准备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轰出刘家。”
他说到这里,顿了片刻,眼中露出惊惧之色:
“哪知这两人打斗之中,竟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其他人倒是忙不迭的闪避,其中一人避得慢了些,被一个人手臂扫到脑袋。”
刘五说到此处,牙关‘咯咯’直响,竟吓得面无人色,有些说不下去。
赵福生精明异常,见他吓得不轻,便接了句嘴: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此人被打,肯定心中愤怒,定要还手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接话后,刘五顿时连连摇头,但他刚摇了两下,又忙不迭的伸出一只手将脖子按住:
“不是的,不是的,那被打的人脑袋顿时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