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一阵激动，不愧是自己的老师，连自己都一直瞧老师了。

赵佶此次南下的目的并不是问询黄裳的意见，刚刚只不过是顺便提及，却觉得豁然开朗，这次还真来对了。

赵佶紧接着问道：“老师对变法怎么看？”

蔡京浑身就是一紧，黄裳在出之前那些话时被问，蔡京不会紧张。可现在，连自己都被黄裳征服了，一旦黄裳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看皇帝的架势，自己在变法这件事中，就可能靠边站。

黄裳有可能对变法没见解吗？只怕不可能。

蔡京紧盯着黄裳。

黄裳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赵佶多少还是了解黄裳的，黄裳既然能对国际关系有这么深刻的见解，那变法是现在国内的头等大事，与他又休戚相关，他不可能没话。这么沉默唯一的解释就是黄裳在措辞怎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

赵佶急道：“老师不可隐瞒，畅所欲言。”

黄裳道：“在我看来，变法的推进受阻是迟早的事。江南吴越之地并不是太祖用兵打下来的，而是投降。江南的世家都被保存了下来，所以土地兼并问题一直都存在。本朝从仁宗皇帝开始就想通过变法，解决这个问题，以皇帝之尊，强势推进，以王相公之才，操持变法，也以失败告终，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赵佶问道：“老师是不看好变法？”

黄裳道：“变法就是利益重新分配，变有变的问题，不变有不变的问题。变的阻力来自世家，可是不变，继续由世家掌握社会资源，剥削底层劳苦大众，迟早会激起底层民众的民变。总体上讲，我是倾向于变法的，只是怎么变，还要斟酌。陛下可以参考隋朝的历史，南方掌握着钱袋子，而南方大族实际上并不希望南北统一，分裂是南方大地主维护自己利益最好的方式，他们就算直接勾结异族，也不是不可能。”

黄裳的话把江南的世家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赵佶心中有无限的猜测，却不敢轻易出口，怕到时候自己也没把握掌控。

赵佶道：“老师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出来吧。”

如果黄裳解决不了，他提都不会提，这么出来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解决之道，自己没必要空着急。

黄裳又沉默了，这个沉默让赵佶明白，黄裳不是在思考，而是在犹豫，这个办法也许非比寻常，也许惊世骇俗。

赵佶对蔡京和童贯道：“你们先退下。”

黄裳越有顾忌，赵佶就越必须听，既然觉得不方便，那就单独。

蔡京和童贯都是目光闪烁，起身要告退。

黄裳伸手拦住，道：“不必。”

黄裳并不需要谁回避，他只是这个时候很慎重。

黄裳长出一口气，三人立刻聚精会神，知道他要开口了。

黄裳道：“问题的根源在于江南没有经历刀兵之祸，那解决问题也得回到这个根源。”

赵佶问道：“怎么回？”

黄裳一字一句道：“官逼民反！”

“啊！”

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黄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