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青健抑制不住自己的叹息,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就算你说的道理都对又怎样?陆无双和程英做了我和梅超风的徒弟,她们的父母便是我徒弟的父母,我岂能容你杀害她们?”
李莫愁不再说话。既然钱青健点了她的穴道,就不是可以用唇舌来解开的,说了没用,又何必再说?这等于是不给钱青健讲理的机会了,你爱说啥就说啥,我不跟你讲了,我不听了,不给你机会了。
钱青健就站在李莫愁的背后,也不转到她的身前,再次沉默了很久,忽然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可以看不上我,我也承认我没有资格批评你滥杀无辜,但是我保护我的徒弟,我保护我的亲人,这总没什么不该的吧?”
钱青健的声调逐渐高了起来:“就算我钱青健其人一钱不值,就算我钱青健为天下人所不齿,我他妈保护我的亲人有错吗?你李莫愁此生如果敢动陆家庄里任何人的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我豁出去了,我宁可背负着求欢不成怒而杀人的骂名来杀你!行不行?”
说到最后一句“行不行”三个字,钱青健已经不自觉地用上了佛门狮子吼,震得李莫愁一阵眩晕,震得大厅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声音在夜间远远地传了开去,回荡在南湖西岸的田野之间,惊起湖中一滩鸥鹭,飞向漆黑的天际。
此时月亮已然落下,正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钱青健的心中却似亮起了一盏明灯,他越说越明白,越想越通畅,只觉得人生从此进入了另外一番境界。
我钱青健是龙套也好,枭雄也好,大侠也好,不都是别人认为的么?不都是别人评价的么?合着我特么活来活去,都是给别人活的?
你李莫愁看得起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此只为自己舒服而活,从此不再在意他人如何作想,只要我愿意,只要我高兴,只要我想,我特么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管别人说什么做甚?
我就是不许你李莫愁杀陆家的人,你不服气,你就给我在这里憋屈着,你爱说啥就说啥,爱咋想就咋想,能怎么着?
来嘉兴的目的就是救程英,就是找杨过,办成这两件事就回终南山,看见不爽的人就灭,看见亲朋就言欢,既然易筋经找不到,那就临死之前爽到底。
如此才不枉人世间走这一遭。
想到这里,他也不理李莫愁了,就打算进屋找个地方睡觉,睡醒了就去找杨过,反正记忆里杨过在这个时候也没在窑洞之中,要到明天早晨才会提着一只大公鸡回“家”。
钱青健刚才的狮子吼把梅超风等人惊吓得不轻,不知钱青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又都从后院中涌入了大厅,却看见李莫愁站在院中呆若木鸡,看见钱青健走向厅内,正欲询问时,李莫愁在后面开口了:“钱青健,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钱青健的脚步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很简单,发个十年前那样的毒誓,誓言你此生不伤陆家庄任何一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钱青健刚刚抬步,就听见身后李莫愁咬着牙说道:“好!我李莫愁在此发誓,此生绝不伤害陆家庄任何一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宋朝的武林人物还是很看重誓言的,立誓人违背誓言的百中无一。李莫愁在十年前立誓不来寻陆展元一家的麻烦,果真遵守了十年的誓言,钱青健相信此时她立下的誓言也会遵守一生。虽然她极有可能依然不得好死。
此时已是红日初升,天地之间一片祥和宁静。
李莫愁此誓一立,陆立鼎一家尽皆喜上眉梢,均知大难已经消于无形,无不对钱青健感激涕零。
却见钱青健面上无喜无怒,又淡淡说了句:“陆家庄的大门也不是随便打碎的,走的时候留下赔偿。”说罢,反手一指,身后两丈外的李莫愁已获自由。
李莫愁知道钱青健已经不再在乎什么名声名誉,哪里还敢再激怒这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放在地下,片言不发,径往大门走去。
月15日星期六,第一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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