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横波的问询,小宛的手臂在老钱的大腿上撑了一下,似想藉此离开老钱的肩膀,却似担心离开后无法坐直,便又放弃了这个意图,继续靠在原处哽咽道:“没可能了,妈妈开出来的价钱太高了,呜呜……辟疆公子借遍了复社友人,贷来的金银尚且不足所需的半数,他让我来筹措剩下的赎金,我说我没办法,他就生气走了,不知去向……呜呜……没有希望了。”
顾横波叹了口气,来到小宛身边坐下,看向钱青健说道:“钱郞,这位是我和如是的密友董小宛,她和如是同为嘉兴人,多年来彼此照顾帮扶,情同姐妹。”
又转身对董小宛说道:“这位钱郞是我和如是属意的夫君,小宛,你要不要到我床上歇息一下,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董小宛随即倒向了顾横波,靠在她肩头哭的更凶,良久才稍稍克制了悲伤道:“完了完了,我本想向你和如是开口求恳,希望你们能找相熟的豪富之人求借一些金银,哪知你们也要脱籍,这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此时柳如是也换了一身女装走了出来,站在老钱和顾横波之间轻轻搂着董小宛的后背,说道:“傻妹子,据我所知,你那里根本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你妈妈开出来的价钱明显就是不想放掉你这棵摇钱树,万两黄金!莫说金陵城内无人能够拿得出,即便是有哪个人家握有如此巨资,也决计不会拿出来资助我们的。”
顾横波看了老钱一眼,也道:“小宛莫再伤心了,这都是咱们的命,不到人老珠黄,是离不了这烟街柳巷的……你去我屋里睡一会儿吧。”
董小宛似是哭得醒了酒,从顾横波怀里挣脱出来,坚定道:“我没事的,横波姐姐,你既然知道咱们无法脱籍,为何又说这位钱兄将会是你们的夫君?莫非你们的赎金很低么?”
顾横波顿时尴尬起来,她为了宽慰董小宛一时说漏了嘴,却也表明了她不相信钱青健能够同时为她和柳如是赎身。至于之前的婚约,她只当老钱与她姐妹说笑罢了。
关于这一点,刚才她和柳如是在内间沐浴时也曾嘀咕过,纵然柳如是还对老钱抱有期待,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的。
她只期待十数年后年华老去不再是鸨儿的摇钱树,便可将处子之身交付给老钱,然后才好筹措那脱籍从良之事。
即便如此,也还有个前提,那就是老钱始终记挂着这白鹭洲的眉楼中有她这一号鸳侣。只是这前提也等于是空想,她才不信有哪个男人会痴恋一个烟花女子,从而等候十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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