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青健如何听不出何铁手话里有话?当即脸孔一板,说道:“你和你姑姑跟着我是可以的,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我和你们姓何的不能有任何瓜前李下之嫌,也不能把你们当做仆役来支使,还有就是,你必须在一年之内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嫁为人妇,对了,你家里还有父母兄弟么?”
何铁手不知老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回道:“钱公子之命,小女子定会遵从。”又看了姑姑何红药一眼,续道:“当年我爹爹急怒攻心导致走火入魔,已经死了多年了,家里还有一个兄长坐镇灵蛇窟。”
老钱点不了头,却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这就好,一定要让老何家的香火流传下去。”眼球转动,看在了何红药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怜惜道:“红药,你想不想恢复容颜?”
“啊?”何红药没想到钱青健突然就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更没想到他会用这般亲切的称谓,最没想到的当然是“恢复容颜”四个字。一张脸被蛇咬成了这样都能恢复?这可能么?
想当年,何红药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其顔值并不稍逊于今日的何铁手,她的名字也很有出处,取的是“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之意。她之所以惨遭毁容,是因为身入灵蛇窟受罚所致,她当然想要恢复容颜,只是她更知道这世间再无一人有此神技罢了。
在听到老钱这番说话之后,她第一反应并非惊喜,而是恼羞成怒,她认为钱青健是拿她的容颜做消遣,怒道:“我们姑侄落在你的手里,要杀便杀,何必说话消遣人?”
钱青健却没有生气,他能理解何红药这一生的怨毒积郁,多半是因为她的一身肌肤被毁得千疮百孔,然后才对夏雪宜爱恨交加,爱之入骨,恨之彻骨,更知道若不能恢复这后辈的一身皮肤,她就算不被金蛇郎君骸骨上的那一支剧毒金蛇锥毒死,也必将自尽于夏雪宜的遗骸旁边。
所以他静等何红药怒气渐消时才说道:“我不需要你相信,我用事实来说话。单老师?”
单铁生正听得认真,忽听钱青健叫他,还以为听错了,这样厉害的人物会称他为“单老师”么?犹豫着上前几步,看着钱青健的脸问道:“钱公子是在呼唤老朽么?”
钱青健笑道:“正是,单老师,这京津地面上的人头儿你最熟,可知哪里有年龄和这位何红药相近的医生?”
单铁生没料到钱青健竟会问他这个事情,一时苦苦思索,忽而一拍大腿道:“要说京津地面上的郎中,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有跟这位何……”他看着何红药一脸的鸡皮想说何老太太,却又没敢说。
“嗯,你不必纠结于称谓,且说你是否认识我要找的医生。”
单铁生如获大赦,擦汗道:“恰巧我有一位老友,本是湖北人氏,如今正盘桓在我家做客,此人姓石,医道高深,堪称当世名医,虽然比不上钱公子接续断手之神奇,可也是再无他人能比。”
钱青健道:“嗯,他多大年纪?可曾婚配?”
单铁生道:“他年龄倒是不大,如今不过四旬出头,只是挑选女子极为严苛,一直未能成家。”
“就是他了!”老钱直接拍板,“你现在就去把他带到此处,我与他有话要说。”
单铁生不敢怠慢,随即领命回家把石大夫请了来,那石大夫名为石靖渠,初时死活不肯动身,直到单铁生说出钱青健的医术传说,才兴冲冲赶来相见,自是存了切磋之意。
不想一见钱青健的模样,石靖渠顿时吓了一跳,只因钱青健的这种症状他从未见过,再给钱青健把脉时,却因为隔了一层黑壳,根本感应不到脉搏,不由得更是失色,一时间眉头紧锁,
老钱见状笑道:“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医治我的,我这病天下无人能治。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切磋一下医术。不知你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
石靖渠沉吟未答,老钱随口说了几个病例的治疗方法出来,顿时收获了对方的尊敬。一番畅谈之后,老钱已知这姓石的大夫与胡青牛那一脉医道并无瓜葛,倒是此人对用毒解毒的研究丝毫不弱于当初胡青牛的妻子王难姑。问及就里,才知此人的母亲姓王,与毒有关的学识尽是母亲家传之学,也不知和元末的王难姑是否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