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彦望着清汤之中上下浮动的米粒,悠悠叹了口气,问道:“老伯,今年风调雨顺,应是丰收之年,家中何至于到了如此境地?”
“还不是打仗闹的,当兵也要吃粮啊!”
长彦点头,“燕王好战之名我也略有耳闻,年年兴兵,残暴……”
“可不能乱说!”
老人赶忙打断长彦的话。
“老伯可是怕隔墙有耳,被那燕王听到?”
老人把碗沿的粥舔干净,放下粥碗道:“小伙子说的哪里话,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入得了大王的眼!”
“难道老伯就不对燕王有怨恨之意?”
老伯一脸慎重的看着他,说道:“小伙子,你这话在我这说说还好,要是敢在咱大燕的边境说这些,指不定要被人打死。”
长彦心中愈发不解,皱眉问道:“这是为何?若不是燕王年年征战,老人家何至于大丰之年都食不饱腹?”
“小伙子,你不是燕国人,不知道也不怪你,以前老燕王在的时候,是不打仗,可哪年没有别的国家来打咱,那些兵痞子根本不是东西!”
老人握紧了拳头,双目通红,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他们看见人就杀,看见东西就抢,就不把咱当人看!后来老燕王死了,新燕王那叫一个厉害啊,整个北边都打下来了,现在谁还敢欺负咱们燕国人。”
长彦闻言,心中方寸大乱,有些不敢相信道:“就因为这样?”
“对嘞!咱燕国的大王有本事,能打得赢为什么不打,咱们虽然穷点饿点,至少活的硬气。”
老人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胸膛。
长彦听完老者的一席话,心中充满了怅然若失之感。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之所想,并非天下人所想,至少不是一国一家之人所想。
长彦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茅屋,连先前拄着的木枝也忘了拿。
“哎,小伙子,你的粥还没有喝完!”
老人站在门口望着长彦的背影高呼,却没有得到回应。
“先贤有言,强兵黩武,必致民怨沸腾,可是为何?”
长彦想起先前老人之言,喃喃道:“难道是先贤错了……原来先贤也会错。”
“罢了罢了,我此番游历本就是为了明理,有所得便是好的。”
长彦抬头望向前方燕国国都,感慨道:“不到弱冠之龄便已为天下雄主,真想见一见燕王,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
走进燕国国都,长彦入目之处多了不少繁华,虽比不得南方,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旁酒楼之中飘出的淡淡香气,长彦顿时觉得腹中饥饿难忍,奈何身无长物,亦知这酒家也断然不会同那老者一样施舍于他。
他苦思冥想,突然想起自己怀中有一枚母亲幼年时给他的玉佩,便想先用玉佩抵一顿饭钱,等他日再来赎回。
长彦把手探入怀中,却发现怀里空无一物,玉佩恐已丢了多时。
“喂,你的东西掉了!”他身后有人喊道。
长彦只觉得那话音空林清脆,宛如风铃拂响,悦耳怡人,不由回头望去。
“好清秀的女子!”
长彦忍不住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