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那枚白子放回棋篓,执白子的老人笑道:“王爷,当年你可是带着刀,杀气腾腾地离京,这才几年光景,怎么就变成一个书生模样回来了?”
李廷一颗一颗,仔仔细细地收着被自己黑子围杀的白子,随口答道:“没啥,就是心血来潮,想着做一回书生而已,其实张大人不知道,本王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几首诗的,只不过后来忙着打仗,没什么时间作诗了,不然的话,当年真说不定北地也能出个像江南陆家,南林向家一样名声在外的李家了。”
张迁笑道:“王爷说的可是陈先生当年做的那几首落了你的款的小诗?”
一把被张迁道破的李廷,也不气恼,呵呵笑着,直到将棋盘上的白子收完,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闲人碎语,都是瞎传,就跟张大人在御书房的那些谣言一样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叫‘清者自清’的吧?”
张迁哈哈一笑,不断地点着头,难得与这位武王爷意见一致。
“我听说王爷进京参加大朝会,可是只带着一人来的,原本我还是不信,可今日登门,见到外面那些宫中侍卫甲士,才真的相信王爷是只身一人入京的,若是真的知道如此,早些时日,我也应当给王爷悄悄地去通风报信才是,不过今日见王爷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我心里到底是好奇的,王爷可能说说,这趟行程,可是如何安然无恙的?”
李廷摆摆手,笑道:“算不上只身入京,还带了一人,不过中途南山的那臭道士惹急了徐天宁,让他这呆子当真动了怒气,这才在离京城十里外,追那只兔子去了,其实本王倒是想只身前来的,不过本王可没有那驾车的本事,身子骨又大不如从前了,再说了,家里儿媳妇又管得严,好说歹说才肯让我只带着一人入京。”
张迁接着说道:“想来还是我多虑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夫子此次出手,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陈先生的贸然出手,否则当今天下,最不希望王爷身死的,夫子当排第一。”
“你是来给夫子说情的?”李廷笑着问道。
张迁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京城再与当年一般。”
李廷面无表情地回道:“夫子的这一手,我不会怪他,只会谢他,从小坏出北之后,夫子暗地里不知道用了多少自己苦心栽培的种子,给小坏挡了,随手本王并不稀罕,但到底还是承了他一情,可现在倒是两不相欠了,若是夫子知道当年本王与陆翰的那点交情,他恐怕不会去请陆翰出手,而是去南边,或者是就在京城的那一位了,而且,他们真的能拿得动本王的头颅吗?”
坐在凳子上的张迁,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脑海中猛然想起,当年那位从东海冲出来的翩翩少年,手里好像是提着一柄刀的。
是啊,这个天下好像安逸了许久,也好像忘了,就在短短数十年前,马蹄四起,尸横遍野的场景了,更好像忘了,那真马蹄声中,最为响亮的声音,已经有快二十年,不曾出现在南边了。
“张大人,很多时候,不是本王愿意杀人,而是那些人,真的很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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