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似乎觉得袁勾有些碍眼,神色疲惫地说道:“你下去吧,别忘了朕要你转告给你家老爷的,出去的时候,跟门口的人说一声,今日除了该来的,朕谁都不见。”
袁勾连忙转身,走出大门,连一句告退都没来得及说。
大门处的大太监,看着袁勾走了出来,笑着问道:“今日可是惹了陛下?”
不好意思地冲着大太监笑了笑,袁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小声地说道:“没有没有,大公公可不要让人把我拖出去。”
大太监瞬间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袁勾说的什么意思,而袁勾却是与其急速地丢下一句:“皇帝老爷说了,今日除了该来的,其他的人一律不见。”便仓皇跑了出去,一点宫中奴才的德行都没有。
最后这话,大太监倒是知道什么意思,可这小子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那身朱红蟒袍快速地消失在视线之中,大太监依旧是站在原地发愣,似乎很是纠结袁勾的那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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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袁勾走了出去,韩煜才从内殿中走出来,走向火炉,身手熟练地取过短棍,拨动着炭火。
赵靖站起身,拿起那封信件,边走边说道:“夫子对那陆老先生,可有什么看法?”
韩煜面无表情地说道:“能有什么看法,老夫请他入京,他不肯,请他搭把手,他却去帮陈士,老夫除了骂他一句老杂毛之外,还能说什么?”
将手中的信件投入火炉,炭火炙烤下的纸张,不过半刻,便升起一道青色的火苗,再接着转为明亮的红黄,赵靖笑道:“夫子啊,你也别这般大动干戈,我早就跟你说过,陆府当年被李廷马踏中门,不过是两人的默契之举,哪有什么恩怨是非的,你不信,偏偏要请他出江南,不过他能送那三分气数入京,夫子应当还是宽慰的吧?再说夫子当日说我着急,我看夫子如今倒是比我还着急啊。”
韩煜脸色渐渐舒缓,沉默半晌,才叹息着说道:“老夫也不怪他,本来就是临时抱佛脚,赶鸭子上架的事情,老夫原本没想过如此的,可谁能想到,陈士会突然北上,这才逼得老夫不得不将棋子摆上来,拦他一道,但陆翰这老家伙不肯来,赵先知又不济事,老夫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不过最后那点,你倒是说对了,陆翰这老家伙虽然不答应老夫,但这三分气数,到底还是真的入了京城,老夫还倒是应该谢谢他才是。”
赵靖呵呵笑道:“那夫子可知道,陆老先生为何又临时变卦?”
韩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赵靖都有些迷惑,夫子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一点,但知道的兴许不大对,也不大多,陆翰一身圣人气数,一分为三,一份入了京城,一份洒向江南道,还有一份,原本应该是入北地的,但却去了北庭,这里肯定便是如同秘蝶说的,与陈士达成了某种共识,而陈士要如此做的目的,老夫想了两天,如果真的如老夫所想的话,陛下,辽东可能有些急了。”
赵靖呵呵笑着,声音却充满着无奈:“我大炎万里河山,除了这小小的京都,哪里不急?夫子,我开了一条路,想必你是有些失望的吧?”
韩煜轻轻摇着头,停下手中拨动的短棍,说道:“失望是有的,后来倒觉得有些欣慰,你是帝王,但总归是个凡人,陆翰已经成圣,可依旧是挂念人间,都是对的,都没有错,不过你这条路,大抵只能寻个心安了,这路,走不了啊。”
赵靖没在说话,双眼盯着炭火上的渐渐熄灭的明火,那件尊贵至极的龙袍袖口内,十指紧扣,青筋暴露。
李廷,朕想做一个长辈,你为何要阻我?为何不答应?!
你就不怕朕也不答应你那儿子那件世袭罔替的蟒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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