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动乱还在进行中,已经有向整个皇城蔓延的趋势。派出镇压的叶臣部八旗兵迟迟未归,洪承畴知道大事不妙。他所处的行辕就在明朝的宫城之中,与外面的皇城还有一道城墙之隔。可是宫城里的守卫仅剩下了二百八旗兵,这么点的人即使有高墙相阻又有何用?
外面喊杀声渐近,不用看洪承畴也知道外面的情形,无非是绿营兵在围杀叶臣属下的八旗兵,或者绿营兵之间的自相残杀。从动静来看,叶臣部八旗已经顶不住了。也是啊,人数只有两三百人,要和数千人的绿营厮杀,任是八旗兵再骁勇也坚持不住。
剩余的两百八旗兵都防守在宫城城墙之上,可是他们的心却都不在了这里,因为他们的财产以及掳掠的美人家眷都在外面的满城中。
“砰”的一声巨响,那是宫城城门被撞击的声音,于是洪承畴知道,外面的叶臣部已经完了。
“子馨兄,当日进入北京,听闻烈帝吊死在煤山,承畴还不胜唏嘘,没想到今日竟然沦落到同样的境地。”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宫殿,洪承畴苦笑着对侍立一边的幕僚赵兴芳道。
“东翁不必难过,兴芳必然像王承恩追随先帝一样追随东翁。”赵兴芳一拱倒地,向洪承畴表达自己的誓死追随之心。
“哈哈,有子馨兄相随,我洪承畴这一生足矣。”洪承畴仰天大笑,“不过烈帝自缢的手段不足取,寻死只需一杯鸩酒即可。”洪承畴说着从桌上拿过一个白瓷瓶,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
“今日咱宾主一同赴死,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为东翁倒水。”赵兴芳走到宫殿中间,提前起炉子上的水壶,行走间步履蹒跚,可见其内心的紧张和犹豫。
翻过桌子上的茶盏,倒水时手哆嗦着,茶壶的水淋漓了一桌子。
“子馨兄莫怕,上等的鹤顶红,只是一瞬间的事。”洪承畴安慰着赵兴芳,可话语极尽萧瑟,也不知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死从来都是世间之大恐怖,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走这条路。
赵兴芳脸色灰白,一声不吭的去过一枚药丸,填入口中用水顺了下去。
欣慰的看了一眼追随自己多年的幕僚,洪承畴有把药丸吞入肚中。
只是一瞬间的疼痛,从此就解脱了,可是意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未来,洪承畴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了起来。
“你?”洪承畴费力的抬起手指,指着赵兴芳。
“东翁,我也是没办法,您是非是不可了,可是我得活下去啊!兴芳追随您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做对不起您的事,您可得一定原谅我。”
赵兴芳是洪承畴贴身幕僚,洪承畴一切私密事情都是有他来做,他早已经把鹤顶红换为**药,至于他自己吃的那粒,早在借着倒水的功夫服下了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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