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号称各项设施达到六星级标准的酒店是顾名宗投资并担任董事的产业之一,当年投资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洗钱,因此酒店不可理喻的高标价令它豪华显贵,门可罗雀。不过正因为如此,近几年来酒店渐渐成了当地上流社会交际中心之一,顾名宗看出了它巨大的社交潜力,不仅没有撤回反而更追加了投资,继续让它留在自己的商业帝国版图之内。
方谨站在大堂里,蜂蜜色大理石地砖和气势磅礴的落地玻璃旋转门之外,是巨大的草坪喷泉、花园泳池,和通向远处市中心的车行高桥。更远的地方,大街上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无数行人来来去去,仿佛是另外一个遥远而繁忙的尘世。
方谨微微有些出神。
那些人看到这座宏伟的酒店建筑,会不会羡慕里面潇洒来去、挥金如土的住客?
然而他现在站在这里,只羡慕这世上的人在暮色四合时都有个家可以回——不管是高堂广厦,还是茅屋草庐,那至少都是可以回去的地方。
“方助理,”安全部门主管王宇亲自下了楼,穿过大厅走到方谨身后:“您好,请跟我来。”
方谨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从酒店内部电梯一直下到地下四层,出去是一个巨大的室内地下酒窖,吊顶暖光洒在一排排红木酒架上,空气却微微潮湿寒凉。
王宇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向酒窖最底部走去。
方谨跟在他身后,目光突然瞥见他黑色西装侧摆有一块因为潮湿而颜色变深了,在金红色调的光照下并不明显。
不知是地下温度冷还是心理作用,方谨盯着那块深色的布料,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寒意。
“到了,”王宇停在尽头一扇木门前,打开门道:“请。”
方谨走进门,只见里面是一个宽阔的房间被分成两半,中间以一面隔音玻璃墙分隔开。靠房门这一侧摆着三张扶手椅,顾名宗坐在其中一张上,见他进来便随意地问:“吃了没?”
方谨低头致礼,说:“没有。”
“先别吃,待会小心吐出来。”顾名宗指指身侧的椅子:“坐吧。”
方谨整整外套,坐了下来,抬眼瞥见另一侧扶手椅上坐着的果不其然是迟婉如。
迟婉如和平常一样衣着精致妆容完美,但脸色看上去非常僵,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作用,侧面看上去竟然有些阴霾的感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隔着玻璃墙的另一半房间地上有个血肉模糊的人,手脚都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反方向弯折,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话,真看不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这时对面两个保镖推门而入,一左一右抓起那人的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把那人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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