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药香。易姜坐在却狐榻边,眉头轻蹙着。
却狐平躺着,还在昏睡,浑身是伤,脸上也涂着黑乎乎的药膏,难得有几块没涂药膏的地方也肿了老高,看起来有些瘆人。
难怪息嫦说惨,他向来以自己容貌为傲,即使被取笑是她的入幕之宾也不以为意,反倒视作荣耀。可大夫却说他如今容貌再难恢复了,只怕他醒来后会接受不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要出门,手忽然被捉住,转头一看,原来却狐已经醒了。
“你怎么样?”她微微凑近,忍着那刺鼻的药膏味问。
却狐眼神来回闪烁,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转动眼珠瞥了她一眼,忽然眼底有了泪光:“我……我是不是成废人了?”
他的嗓音嘶哑晦涩,叫易姜于心不忍:“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先养好身体再说。”
却狐松了手,抬手想要摸脸,被易姜一把捉住手腕:“别乱动。”
他眼眶通红,倏然闭了眼背过身去:“改日我便搬出相国府。”
“为何?”
“我这模样,无法再在夫人身边伺候了。”
易姜安抚地拍拍他的肩:“你本也没伺候过我,我也不曾将你看做是伺候使唤的仆役,你是为国负伤的功臣,我照料你是应该的。”
“可我还能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呢?”
易姜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只要你不觉得埋没了你左庶长的官威。”
却狐扭过头来,眼神有些诧异:“夫人不嫌我累赘吗?”
易姜摇头:“不会。”
他似乎被这话安抚住了,平静下来,乖乖躺着没再动弹。
秦王有意打压白起,故意拖到现在才封赏了他,对却狐却是大方多了,甚至每日还特地派遣内侍送药材过来,宫中的太医更是派了一位又一位。
大约是太医得了风声,回去向秦王禀报了易夫人有意照顾却狐的话。秦王一听便高兴了,当下派了内侍入相国府来送了贺礼,有意为二人大操大办一场婚事。
易姜头疼,她这么说原本是出于同情,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又找不到理由推辞,便推说待却狐身体好了再谈不迟。
秦王却当了真,对却狐的伤势愈发上心,这是将易姜的心拴在秦国的好机会,岂能错过。他有意无意地将此事透露了出去,消息不胫而走,一时成了各国谈资,反倒显出易姜重情重义来,竟无人关心那位还在逃亡中的韩王了。
公西吾此刻正在齐王宫中。
云阳夫人见他久无答复,便将楚王意图与齐国联姻的事告知了齐王建。
秦国拿下了韩国,齐国大军则已经开往燕齐边境,两国早已暗中划分好势力范围。魏国好歹算是盟国,暂时是不会动的,那么就只剩下赵国与楚国。而赵国有齐国驻军,秦军接下来要染指也必然要分齐国一杯羹。所以最后剩下的最完整最需要争夺的就只有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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