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觉得老不死那一番慷慨赴死的洒脱劲,让他心里好似有蚂蚁在爬一般,爬的他浑身难受。
他不敢看老头,也没了之前跟老头抢坐骑的皮劲儿,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老头的衣角,“要不咱回去吧,回咱的小破屋去。以后我再也不往你五花酿里兑水了,也不在你烟叶里放树叶了,保证你日子过的比以前舒服一百倍!好不好?回去吧!”
少年越说越难受,说到后面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
自记事起,他就跟老头相依为命。老头说他是在一个破道观里捡到的他,那破道观有个破牌匾,叫念一观,所以老头就顺势给他取名叫念一。白念一,随老头的姓。白念一只知道老不死的姓白,却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一直不曾问过。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一直生活在一起。
到他长到有家里缺了角的八仙桌那么高时,老头给他了一根树枝让他跟着一起比划。老头说以后得天天比划,比划的好了将来顿顿鸡鸭鱼肉,还有大把的女娃娃涌上来给他做媳妇儿。
白念一那时候还不知道媳妇儿能拿来做什么,但是鸡鸭鱼肉让他卯足了劲。每天都是野菜稀粥的伙食,让他对比划好树枝格外的有劲头,春夏秋冬,天晴下雨,始终不曾断过。
老头爱喝酒,喝高了就躺在一张竹椅上闭起眼睛讲故事:“我老白头以前可了不得,一柄长剑上可挑落日月星辰,下可搅翻大江大河,谁见着我,都得弯下腰杆儿喊一声白剑仙哩!”说完瞅一眼旁边支着脑袋聚精会神聆听的小屁孩儿,满足的一笑,喝口酒,又继续讲着:“念一啊,知道啥叫剑仙不?”
白念一摇摇头。
老头打个酒嗝儿得意一笑:“我告诉你,剑仙可是这世上顶厉害的人物。我给你打个比方,如果我跟卖五花酿的张寡妇说我是剑仙,酒钱都不用给了。”
原来剑仙的名头买酒不用给钱,那倒是真的有点厉害了。白念一抬起小脑袋望望院子里晒着的野菜,问道:“那你咋不去告诉王屠夫你是剑仙呢?这样以后顿顿都有肉吃了。”
老头被小孩儿问的一愣,眯眼想了半晌,然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懂个啥,剑仙能是随便拿出来炫耀的吗?”说完把酒葫芦放在白念一怀里,转过身去,嘟哝一句:“去去去,没酒了,去打一葫芦回来。”
白念一从袖子里掏出卖柴得来的几文钱,揉来捻去,本还想着用它去买点肉来改改伙食,当下不由叹口气说道:“我能跟张大婶说你是剑仙吗?”话音刚落,脑门就被老头拍了一巴掌:“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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