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旋感触良久,最后全然一收,又恢复了不悲不喜的神情,向凯辰泽斩钉截铁道:“我要重组百战玄甲军!”
凯辰泽从高案上拿下一封旨意,向凯歌旋道:“自然,朕既然请皇叔出山,那就必定鼎力相助,当年的百战强军也自当重启,我让侦查司整理这名单就是为了这点,只要一个指令下去,一天之内就能通知到所记的所有人。”
凯歌旋见凯辰泽脸上隐约间有着些难色,皱眉道:“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吗?”
凯辰泽犹豫片刻,解释道:“自无不可!只是这一切只能暗中进行,人员也不能从其余军中抽调,总之,一切要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进行。”
凯歌旋明白凯辰泽的意思,是想暗藏一把杀剑,在关键时刻捅各大豪族一下,并且自己也不想重组的军中牵扯太多,哈哈一笑道:“这点小事,某自当给那些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是笑语,但语气中带着的冷冽杀意宛若实质,眼中毫不掩饰狠辣之色。
凯辰泽嘴角上扬,看着烛台上跳跃的花火,一只不知名的飞虫扑了进去,转瞬化为飞灰,眼中闪现出明亮的光泽,但随即被一抹深邃掩埋。
世事浮沉,棋布天下,黑白交错,谁能熬过这杀机四溢的黑夜,最后看到那丝晨阳曙光呢!
………………
空旷的街上没有一人,静悄悄的,偶尔走过巡逻的司员,隐约传来打锣报更的声音。
没有人注意,在房顶上有道人影不断闪过,在夜色的掩护下,正是步成空背着个大包袱,喜滋滋的往回赶去。
“嘿嘿,赚翻了,没想到这次好东西这么多!”想起刚才探过的库房,感受着身上沉甸甸的名贵药草,心情一片大好。
“哼……嗯……咿呀……”
一边赶着路一边哼着小调儿,想起房里床下藏的两坛美酒,屋顶上还未吃完的半只烧鸭,压下肚里的馋虫,脚下加快了几分。
“阿弥陀佛。”
忽然,一声佛号传来,仿佛散在四方,却又从四面八方不断汇到步成空耳中,丝毫没有惊扰到附近的居民。
“好高明的传音之术!哪个秃驴藏头露尾,冒个头让爷爷打赏你几钱银子。”步成空停下脚步,不断扫视着四周,最后停在正前方的一层楼顶上。
从那一道身影缓缓飘来,最后落在步成空不远处,正是那日南天一见到的盲目老僧空印。
步成空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问道:“你就是南小子提起过的空印?”
“阿弥陀佛,老僧与南少侠有过一面之缘,不想施主却也认得南少侠。”空印念一声佛号,徐徐说道。
“少来套近乎,说吧!你拦住我为了什么,老人家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儿吹冷风。”步成空随意的坐下,不耐烦道。
“施主,可还记得十九年前在南面所造下的孽业?”空印沉声道。
“哦?时间太久了,哪儿能记得,再说老人家杀的人多了去了,懒得记,怎么?你是想用一颗慈悲之心感化我不成?”步成空闻言掏了掏耳朵,冷笑道。
“阿弥陀佛,当年施主一年之内共灭门六十八起,老幼妇孺满门诛绝,共杀一千七百八十一人,喜怒无常,南方武林人人自危,但后来施主就销声匿迹,从这世间消失了。”空印平静的诉说着当年旧事,无悲无喜。
“好了好了,说完没有,如果你只是想翻翻旧账,那老人家没有什么要说的,夜深了,老人家没时间听你在这里假慈悲,要回去睡了。”打了个哈欠,步成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空印老僧也不阻止,面上淡淡,依旧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老僧要说的是,上面的数据是错的,准确的说是共有一千九百九十四人,灭门共有六十九家。”
步成空迈出的步伐一僵,身子一震,缓缓的回过头,看着空印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阿弥陀佛,师叔,十九年了,老僧寻了你十九年了。”空印叹道。
“不可能,当年没有人……”
步成空陡然断喝道,竟有些失态,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失色道:“你……你是那个小和尚?”
步成空又立即摇了摇头,否定的道:“不可能,不可能,十九年虽是不短,但当年的小沙弥怎会是你这般模样?”
空印闻言,一直波澜不惊的面上露出一丝苦楚,轻轻一笑,低声沙哑道:“十九年来,小僧眼中皆是燃烧的庙宇,倒塌的佛像,日夜魔障绕梁于心,无一日得安,无一日得忘,师傅教诲依旧,师兄弟面貌不改。”
步成空闭起双目,脸上颤抖动容,良久才缓缓一叹道:“唉,你……这又是何苦!”
空印紧了紧禅杖,寒声道:“师叔,你应该知道小僧所为何来。”
步成空闻言一时默然,久久不语,最后似是一扫胸中情绪,最起码面上恢复平静道:“这里施展不开,你我找个好去处。”
说完后转身而去,空印一言不发,随后紧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