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一心中一动,看着这一道无形的刀锋,手中白泽微转,横贯的剑气从胳臂直传至剑锋,一股股青白的剑气旋流环绕其上。
向着那一道似水的刀芒,南天一凝神以待,直到相距不过三步时,手中白泽已飘然而出,但却既不是削,更不是刺,而是在身前缓缓画出个圆弧。
像极一个幽深的漩涡,又如一条绞食的巨蟒,从中传出一种浓浓的死亡气息,似柔却刚,从白泽的剑身传来嗡嗡作响声,将那一股刀气缓缓的牵入。
南天一直退了三步,手中白泽也随着南天一的步伐,徐徐舞动了三圈,每退一步,每转一圈,那道刀芒就弱上三分。
直至最后,刀芒悄然涣散,化为无形,消逝于天地之间。
萧柏义眼前微亮,开口赞道:“好一招阴柔并济,化实为虚!”
李行空一旁负手而立,哼声道:“哼!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变化再多,在某看来,不过一拳尔尔。”
萧柏义瞥了眼李行空,摇了摇头,颇感无语。
“好!再接我一刀。”
此刻,秦重却已经再踏一步,似有狂风随动,一道长长的乌光挥洒,第二刀也已随即斩出。
“第二刀,在人间!”
话落,一道闪亮的刀锋乍现,转息间,刀芒四射,如同秋日的暖阳,竟给人一种忍不住投身其中的冲动,但瞬间已经将南天一整个人给笼罩进去。
刀罡大放,挥出了数丈的斩击,无尽的暗灭,摧毁所过之处一切之敌。
南天一身形不动,就怔怔的盯着前方,因为此招避无可避,刀芒闪动间,好似要追寻到天涯海角。
这一刀很快,犹如初阳乍现,显出的是一日之机,快的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刀势辉辉,正恰似一生走马,意犹未尽时,已致黄昏尽头。
这一刀,快到了极致,让人避不开,躲不了,只能接下来,但更重要的是,南天一从来没有想着要去躲闪。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剑,有两刃,剑身笔直,自古誉为君子之器。
剑客的尊严,剑客的荣耀,使南天一不能后退。
这一刀的锋芒,更让南天一见猎心喜,有几分迫不及待,用这一刀证自己的剑,也证自己的心。
那刀芒最为璀璨,最为强盛的时候,南天一动了,手中的白泽不断颤动,似乎活了过来,发出阵阵心脏跃动声。
嗡……
白泽缓缓而起,携带的是一道耀眼的剑光,光芒未过,剑锋就已飘然而至,从虚空中浮现,自然的,也会将一切带回虚空中去。
刀剑无形,在空中的碰撞,那道道余波缓然扩散,其下方的块块石板,也随着空中波动纷纷碎裂,化为齑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悄然无声间已经结束。
第二刀之后,无人说话,尽是默然。
而第三刀,秦重却再未踏步向前,而是站在原地,眼中仿佛闪现过无数画面,看到了人生百态,看到了生老病死,一恍惚,就是一辈子。
“第三刀,孤生叹!”
人生孤寂,正如这斩出的最后一刀,藏而不漏,锋芒散尽,却是最为纯质的刀意,这一刀已然人刀合一,斩出的,仿佛是不断诉说的一生追求,直至最后,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又如一道惊雷,乍放人生最响亮的篇章,一刀挥出,是所向披靡的魄力,在那一刻,人如刀,刀即为人。
这第三刀,像是在空中劈出一道裂痕,斩出最为绚烂的一刀,天地之间唯见那煌煌的刀锋,天地为之一黯。
刀势似在有形与无形之间,绵绵不绝却又若雷霆炸裂,仿若在空间中不断跳跃,让人捉摸不定。
这一刀,连萧柏义都不由为之动容,叹道:“好强的刀意!”
“的确不错,光凭这刀意,在我平生所见之中,可进前五!”
李行空负手而立,生出一丝兴趣,难得的赞叹一声,但又突然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道:“但可惜已垂垂老矣,断了一臂……”
一旁的雨孤山,环手抱刀,看到秦重斩出这绝强的一刀,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而速赤台则重新审视起秦重来,面上凝重,最开始见其时,不过以为是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罢了,还断了一臂,即使同为半步天人,又还能剩下几分实力。
所以,速赤台最初心中是十分不屑的,但见了秦重这强悍无比的三刀,想到若是自己,又该如何去挡?
再看向秦重时,速赤台的目光已有了几分敬重,再无轻蔑之心。
在北元,无论敌友,只要是强者,那向来都能得到人的尊重。
而此刻,直面其刀锋的南天一面色不改,无悲无喜,眼中光芒却越发的炙热,手中白泽也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似发出喜悦的嗡鸣。
这充满无尽哀愁的刀意,一刀之后则为人生,让南天一不禁遁入空明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