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此刻面色潮红,嘴角有一缕血迹,胸膛起伏间,每吸一口气,都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呼出,眉宇之间掩不住的疲色。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秦重轻轻一笑,先是向着南天一不断赞叹,随后微微转身,看向雨孤山,声音平缓的问道:“当年的情,可算清否?”
雨孤山郑重向秦重抱拳一礼,正色开口道:“自然,恩义已还,人情已清,在此,孤山恭送秦老。”
“呵呵呵!好好!今日一战,我一生再无遗憾,这刀……秦重不再需要了,痛快痛快,哈哈哈……”
秦重听完雨孤山的话,将手中柴刀一抛,猛然斜插在地,不由爽声大笑,随后再无什么留恋,大笑着阔步而去。
每笑一声,就有一口鲜血呕出,洒在青白石板上,洒落在胸前,但在那声音中,包含着说不尽的快意舒朗。
在场众人皆默然不语,因为众人能清晰感觉到,秦重身体内的生机在飞速流逝,怕是时日无多了。
但这对秦重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
南天一与秦重的交战结束,李行空随即踏步而出,背负双手,语气淡淡道:“你们两个,谁来?”
速赤台扭动臂膀,直接迎了上去,目光凌厉道:“我来!”
李行空却没有理会速赤台,目光仍看向雨孤山,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无悲无喜,但眼中彻骨的冰寒直让人心悸。
雨孤山却是摇头轻笑,退后几步,让出了身侧的速赤台。
对李行空这种姿态,一旁的速赤台,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这种对自己的无视,速赤台直感是对自己一种彻底的侮辱,虽然对李行空极为忌惮,但心中的怒气却是更盛。
速赤台怒而踏步,喝道:“李行空,你今天的对手是我,也只能是我,就让我再来领教领教你的拳,看看它是否如同当年,是否仍是那般不可敌。”
“呵……”
李行空闻声,才收回了目光,终于看向了速赤台,却是一声轻笑,似是在嘲笑,又有几分蔑视。
“呵呵,速赤台,看来你当年是没有得到深刻教训啊,所以现在就又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哪里来的自信。”
速赤台咬牙恨声道:
“李行空,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这些年来,我日日苦练,就是为了报那一拳之仇,而在今日,我就要向你讨回来。”
李行空拍拍手,似是拍打什么灰尘,淡淡道:“什么阿猫阿狗,蝇营蚁附之徒,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哼!真是不知所谓。”
速赤台哪里受过如此侮辱,双目一红,额头青筋暴起,身上气势磅礴而出,脚下石板寸寸龟裂,整个人的身子弓起,畜力轰然而出。
在半空中,速赤台整个人泛起一股盈盈流光,竟渐渐汇成一道虚影,是一头狰狞咆哮的狼首,整个大殿中充斥无边的戾气,直叫风云变色。
在这气劲飘摇中,李行空站在原处,不动丝毫,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对速赤台这等攻势,似是毫不在意。
不急不缓,轻轻握拳,然后抬手一拳徐徐打出。
与速赤台汹涌澎湃的气势不同,李行空的拳很稳,很重,一拳之势则若一山之力,泰山压卵,让人只觉非人力可挡。
李行空此刻心中空明,无悲无喜,如今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与萧柏义一战后,由魔入道,对天地之力的领悟,对那意的领悟,变得更加的通透。
不信天地,不敬鬼神,天地之间,唯有一拳。
自己的拳,李行空的拳!
拳贯天地,其势无匹,虚空染染,拨动出道道涟漪,如同一道道水纹,荡漾开来。
看着极为柔美,但在那涟漪过后,携带的却是绝对的破灭,所过之处,尽成粉末,悄无声息间,让一切化为虚无。
萧柏义与雨孤山等人齐齐后退数丈,以免被他们交手的余波牵引进去。
南天一站在一处,嘴里咀嚼着药丸,暗暗调息,目光却一直落在李行空的身上,应该说是其拳头上,那一拳的威势,让人不由心悸。
同时,身上剑意也不由自主的被引发出来,心中难耐,若不是此刻状态不佳,真想要亲身领略这一拳的威力。
而萧柏义眼前一亮,没想到如今的李行空更强了几分,这一拳速赤台绝对挡不住。
而雨孤山则是眼中微缩,即使心中已经高估了李行空,但却没想到竟如此的强,随后看向速赤台,心中微沉。
在场当中,要说对这一拳感受最深的,该算是直面这一拳的速赤台了。
在速赤台的眼中,天上地下,唯有那要贯穿天地的一拳,让自己整个人仿佛变得赤条条的。
冷,无边的冷寂。
天地为之一黯,仅剩的,是那不断放大的拳影,笼罩天地,遮天蔽日而来,自己则是显得那么渺小,如同一粒微小的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