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棵嫩草下,正有一只黄色的大头蚂蚁在避雨,顿时被冲了出去,身入汪洋之中。
许长生弯下腰将这只蚂蚁救起,放到了附近的一棵柏树下,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如果自己没有在雨中突然感悟,漫步到这里,这滴从空中落下的雨滴就不会撞在他的识神上粉碎、也就不会改变轨迹砸弯小草,那只蚂蚁就不会遭遇灭顶之灾,自然不需要他去救。
这天地之间的一切事物、生灵,仿佛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许长生也罢、雨滴也罢、小草也罢、蚂蚁也罢,都不过只是条件而已;所有的存在,似乎都是为了成就一个结果,一个冥冥中早有前定的结果!
可这个结果,是蚂蚁被淹,还是我救蚂蚁?我来到这里,算是个因,还是个果呢?
因果之说,究竟是人的行为在推动,还是冥冥之中早就有因果前定,所有系于其中的人物也只不过是龙套而已?
如果因果早有前定,执着又如何?放下又如何?又何必要执着于破执,执着的要去破,那不是更加执着了麽?
如果破执之说就是个虚妄,佛家的放下、道家的出凡超脱还有什么意义?自己又何必拘于先前的做法,与颜玉明争暗斗也好、借势打脸也罢,皆为应有之意,还有什么好反思的?
“这修心之道,真是麻烦死了,我这是不是太钻牛角尖了?”
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好像还没有想通,有层窗户纸明明在面前,就是无法最终捅破,许长生忽然生出怨忿之心,总感觉有人张开了一只大手,遮住了通天之路,故意与天下的修道者为难!
可是又偏偏找不到这个坏家伙,一身的力气没处施展,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阿弥陀佛,许道友别来无恙。”
佛号声入耳,一个黄衣僧人缓缓从雨雾中走到许长生面前,光着脚,淋得像只落汤鸡,光头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剃了,居然生出了一茬黑发,大和尚不像大和尚,头陀不像头陀的,人古怪,出现的时机也非常古怪。
许长生看了眼黄衣僧,忽然横眉立目,扬掌就是一团雷光击向了对方。
他自从拥有自体生雷的能力,这还是第一次用来攻击,就算那日收服老鬼楼剑东时也只是用来震慑对手而已。
这个僧人从未在云龙山出现过,身穿的那袭黄色僧衣上却缀满了各种宝石珠玉,竟然是一件锦襕袈裟,这是大德高僧要入世修菩萨行时才会穿着的袈裟,岂是一般和尚有机会穿的?
更何况黄衣僧人蓄发,却又不是头陀打扮,简直非驴非马,可见这个僧人不是真正活生生的人类,如果不是妖邪来打扰自己修炼,就是内外魔头所化,不打破它编织的幻境自己岂不是要麻烦了?
一道掌心雷打出后,许长生仍然不肯善罢甘休,后天识神迅速转化为实质,如一道无形钢墙狠狠挤向黄衣僧人,同时全身法力运转,以奇经入正脉,直抵十二重楼,喝出一个‘唵’音。
这一声喝出口,方圆百米内正在飞速落下的雨滴竟然同时一顿,生生被定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