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士钊的告密让他又重新获得了官职。
他与沉荩的遭遇真是完美印证了北岛那句着名的诗: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或许是因为了解李谕等人的背景,再加上都是当天才突然知道,所以李谕和刘鹗、王崇烈并没有受到波及。
不过看到尸横当场,怎么可能不气愤。
刑部大牢外,李谕等三人找到了沉荩的尸骨,哪有什么不见血的说法,血肉模湖,惨不忍睹。
刘鹗为他安葬后,气得手一直哆嗦。
不能就这么算了!
直接找清廷肯定没辙,但慈禧却非常怕洋人。
李谕找到吕碧城,把沉荩遇害的事情告诉了她,吕碧城听后人都吓呆了:“活活……打死?!”
李谕说:“你把此事传回天津《大公报》,直接登出来,租界里的报纸,不用担心。”
吕碧城笔都握不稳了,颤颤抖抖写下了大体的事情梗概,然后寄回天津大公报社。
英敛之知道兹事体大,于是一五一十进行了报道。
此事经《大公报》报出后,租界的其他报纸纷纷转载。
死的是个记者,几乎所有的报人都愤怒了。
香港《中国日报》直接言明:“沉君之死,鬼神为之号泣,志士为之饮血,各国公使为之震动,中西报纸为之传扬,是君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还算是比较给清廷留面子了。
而洋人的《泰晤士报》直接就不客气了,记者莫理循愤怒地把慈禧称为“那个该杀的凶恶老妇人”。
这种暴行压倒性地受到了国内外的一致谴责,大家都对沉荩表达了同情与哀悼。
甚至各国公使夫人在觐见慈禧太后时,也都对沉荩之死表示了异议。
慈禧万万想不到,本来只是为了钳制舆论,以儆效尤,觉得处决一个记者不过小事一桩,现在竟然闹到所有洋人都反对的地步。
她还是不懂现代社会的逻辑。
慈禧如今才算是有点后悔,于是又要求下面的官员不能“株连良善,致离人心”。
此后对革命党的镇压中,清廷在处理方式上也多少有了顾忌。1905年下诏废止了凌迟、枭首等酷刑,还颁布《大清报律》等关于新闻行业的法规,算是由野蛮向文明前进了一步。
沉荩终究没算白死。
同时他也间接救了上海《苏报》不少被捕记者的性命。
沉荩遇难时,正好遇上“苏报桉”。
上海《苏报》由于刊登章太炎关于革命的文章被查封,大批人员被捕入狱,其中就包括章太炎。
清廷终究不能把租界的人直接带出来,于是向租界提出了“引渡”要求。
但租界工部局看到清廷这么对待一个记者后,知道这些人被引渡过去几乎难逃一死,于是断然拒绝。
也就有了此后清廷成为原告,在租界法院状告章太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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